1.Mother’s Counter Attack
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@轻之国度
八坂赖子。
真寻的母亲。
两人当然是亲生母子,不会在故事后半才发现两人没有血缘关系。所以「先不谈伦理,以法律来说,要当成攻略对象也没问题」这样的藉口绝对行不通,她就是如此货真价实的母亲。
处女座B型,年龄不明,生肖也不明,何况她从来都不肯说,似乎是要避免年龄被推算出来。外表看起来年轻貌美,第一次看到实在无法想像她有一个高中生儿子,去商店街购物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。这是常见的状况。在恋爱游戏的世界里,出现频率大概第三高的状况。
她的职业是八坂家的专业主妇。
真寻自从出生,就一直看着母亲打理家务的身影。
所以再怎么样,也不会是能够以叉子连击除掉外星生命体的人。
那么,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?
真寻脚边是拥有「风行者」这个异名的邪神伊塔库亚。不过这是伊斯之伟大种族的科技创造出来的复制品,而且已经化为尸骸。
至于刚才提到的母亲,正露出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站在面前。她和出门旅行的时候一样,穿着宽松的衬衫上衣与裙子,留长的头发向上挽起,以红色果实形状的发夹固定。这个发夹是真寻某年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。母亲每次打扮出门都不忘使用这个发夹,使得送礼的真寻倍厌窝心。
由于她的打扮与平常没有两样,因此和脚边的异常状况呈现强烈的对比。
「……妈妈?」
要是没有确实化为言语说出口,会觉得现在眼前的母亲简直位于另一个世界。
「没错,是妈妈喔!」
她轻轻挥着手。射杀伊塔库亚的无数叉子,居然来自这双完全没有富贵手症状的柔嫩双手,实在令人无法想像。
「为什么妈妈会在这里?爸爸呢?不是说会因为住院而晚一星期回来吗?」
母亲确实在电话里如此说过。由于父亲疑似罹患新流感,为了以防万一要住院观察一周。
「咦?医院?」
「咦?不是在电话里讲过……」
「咦?」
「咦?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……啊,医院,啊~啊,嗯,说来话长喔,嗯。」
母亲像是回想起来般合起双手,含糊其辞地频频点头。虽然她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,但总觉得非常可疑。
「……妈妈?」
「先不提这件事,我回来了,小真。」
母亲大幅张开双手。
见到这一幕。真寻的脸颊微微抽动一下。
「妈妈,又要那样吗?」
「又要那样。」
「差不多该改掉这个习惯了吧?」
「不改。」
母亲维持着灿烂的笑容与张开双手的姿势,坚持不肯退让。真寻心想「看来只能认命了」并微微叹一口气,露出苦笑走向母亲的怀抱。
紧抱。
刚进入伸手可及的距离,真寻就被收进母亲的怀抱中。环抱在真寻背后的双手,给予一种舒服的压迫感。这里是与奈亚拉托提普不同,有着另一种柔软与温暖的场所。是出生在世直到现在,不知道被拥抱过多少次的熟悉怀抱。
「啊啊,釨元素得到补给了~」
母亲以陶醉的声音轻声说道。
釨元素——这是一种未列入元素周期表的神秘元素。即使是简称IUPAC的「国际纯粹与应用化学联合会」,也没有掌握到这种元素的全貌。这种元素主要来自于真寻体内。虽然搞不懂有什么用,但是缺乏这种元素会造成的弊害,已经由身为真寻母亲的八坂赖子实证过了。
「我说啊……妈妈,每年都这样,我会不好意思的。」
双亲每年都会照惯例进行「蜜月旅行」这种以各方面来说都不太对的活动,但要是长时间离开真寻,母亲就会罹患严重的釨元素缺乏症。
这会产生什么结果呢?
依照父亲口述,母亲似乎会说出「旅行在外的妈妈寂寞得只要想到小真就会导致相思度MAX并施展惆怅连击」或是「釨元素不够就无法维持实体化,每走一步便会失血」这种莫名其妙的话。
这种症状光是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。
因此只要母亲旅行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像这样拥抱真寻补充釨元素。
「哎哟,可是对妈妈来说,釨元素是维持生命不可或缺的营养成分耶!」
这种元素的定义越来越诡异了。差不多该请IUPAC尽快分析,并且找出人工提炼该元素的方法。
母亲这么说,她的手同时开始摸逼真寻的身体。这次到底想做什么事?真寻立即提高警戒。
「那个,妈妈,应该可以了吧?」
「不,再一下子。」
「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啦!」
由于继续这样会没完没了,所以真寻毫不客气地做出了结。
真寻搂住母亲的肩膀,下定决心之后推开她.
「啊啊!只差一点了说,」
两人身体分开的瞬间,母亲露出宛如世界末日来临的哀伤表情。虽然真寻内心冒出些许的罪恶厌,但长这么大了还被母亲摸来摸去,实在令人难为情。
真寻狠下心来,重新正对着母亲。
「妈妈,这是……怎么一回事?」
真寻指着倒在脚边的伊塔库亚尸体。只见那宛如猛兽的巨大身躯,被散发金属光泽的叉子插得像是剑山一样。
刚才母亲确实说过「真是危险」、「在干钧一发之际赶上」。所以拯救真寻逃离伊塔库亚毒手的人,无疑就是这位母亲。问题在于母亲为什么有这般能耐?
虽然只是依照资料重现,但这个伊塔库亚仍无疑是邪神的眷属,战斗力不是地球人所能匹敌。即使是因为宇宙CQC被封住,但伊塔库亚依然是克图格亚承认很难打倒的敌人。那么,为何身为一介专业主妇的母亲能够歼灭伊塔库亚?
难道……
虽然应该不可能……
『真寻的父母其实是邪神猎人的后裔,因而继承这个血统的真寻,对邪神抱持着强烈的攻击冲动,偶尔会没办法压抑本能。说不定有这种秘密设定喔!』
奈亚拉托提普曾经说过的这番话。在真寻的脑中苏醒。
怎么可能?明明断言不需要这样的秘密设定,却已经拿来活用了吗?但母亲看起来非常习惯这样的环境,使得真寻难以否认。
「啊,差点忘了,得趁早剥取才行。」
母亲轻敲掌心,并且说出一个陌生的动词。
「啊?剥取?」
当真寻复诵的时候,母亲正在翻找行李箱里的东西。
接着她抽出来的是……看似柴刀的东西。
它的体积明显比小刀大,刀刃却没有日本刀那么长,大概是比菜刀大一轮的尺寸,开锋的那一边往内形成平缓的「<」字形。是一种拿在手上马上就会被带往警局的危险物品。
虽然母亲带着这种东西着实令真寻感到惊讶,但她带着这个去旅行更令真寻感到不可思议。
机场的安检人员在做什么啊?
「呵呵,刚才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居然是这个家伙,一时之间还担心该怎么办,幸好他已经是重伤状态。这种上级角色,我单挑的话根本打不赢呢。嘿嘿,之后要向教授炫耀一下。」
母亲露出极为兴高采烈、摩拳擦掌的表情,握着刀柄蹲在伊塔库亚的尸体前。
「……妈妈,你要做什么?」
「咦?我要剥取。」
「剥取?」
「没错。会出现什么呢?要是有上位素材就好了。那么怪物,细数你的罪孽吧!啊啊!」
母亲放声大喊。仔细一看,伊塔库亚的尸体逐渐失去颜色,或者应该说正逐渐变得透明,真寻已经可以透过巨大的身躯看见公园的地面。接着,伊塔库亚的身体越来越透明,连身体轮廓都像是融入四周般模糊不清。
「啊。等、等一下,我还没剥取啊,」
即使母亲拚命诉说也没用,伊斯香或伊斯动重现出来的伊塔库亚,已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,就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
「啊啊……难得打倒这么高等的角色……摄取釨元素的时间太久了……还以为可以提升猎人的等级呢……」
母亲就像是面临世界末日般沮丧,以手中的刀子反覆插向地面,不断轻声地自言自语咒骂着。
怪我吗?真寻不禁在心中如此吐嘈。
「真寻,这一位难道是……」
这时候,至今察言观色而没有插嘴的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走到真寻身旁。她们依然如此懂得分寸,令真寻感到佩服。
「嗯……她是我的妈妈。」
「……少年的母亲,不是正在旅行吗?」
「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。」
「而且,虽说对方已经负伤,但她居然可以打倒伊塔库亚?难道真寻的母亲大人真的是来回收伏笔?」
「别讲这种莫名其妙的事,」
三人围成一圈窃窃私语。
「哎,算了。毕竟小真比较重要。」
母亲比预料的还要早恢复心情。她以抛开烦恼的表情,将危险物品再度收进旅行箱里,然后重新面对真寻。
「妈妈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「嗯~总之,这件事迟早也得告诉你。」
「难道说,妈妈也……」
和名为克苏鲁邪神群的外星人们有关吗?
「慢着……咦?那些孩子是……」
母亲似乎在此时首度察觉到奈亚拉托提普她们的存在。她交互看着真寻与两名外星人,露出讶异的表情。
这就难以解释了。即使老实告诉母亲这两人正住在家里,也只会令她感到混乱吧?得想个委婉一点的理由解释才行。
正当真寻犹豫的时候,奈亚拉托提普趁机迅速站到前方。她的侧脸洋溢着满满的笑容,真寻只看一眼就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不妙,这家伙绝对在打某种鬼主意。
「伯母,初次见面!我是面带笑容匍匐到令郎身边的蠕动混沌,叫做奈亚拉托提普!我从未来……更正,从星之国度千里迢迢前来,要为真寻繁衍后代!我会聪明应付婆婆和小姑,请多多指教,请把我当成您的女儿,叫我奈亚子就好!」
「笨、笨蛋!你在说什么啊,」
「啊?我在向婆婆问好……」
「谁是你婆婆了!妈,这家伙的脑袋有点问题又喜欢说谎,你别在意。」
「真没礼貌!虽然我会吹牛,但我并不会说谎。我对真寻的爱毫无虚假。虽然我看起来是这样子,但我是真实一郎……更正,真实一路,以英文来说就是True Love StoryⅢ。」(注1)
「为什么讲得像是续集一样……」
奈亚拉托提普连珠炮似的辩解使真寻的头痛复发了。结果无论外型是真寻还是奈亚拉托提普,只要内在是这家伙就永远不得安宁。
「何况……嘻嘻,我也和真寻结合过了,这样我们就是名符其实的夫·妇罗!」
奈亚拉托提普咧嘴露出花花公子般的诡异笑容。
真寻脑袋的温度不禁迅速升高。这股热度眨眼之间扩散到表面,也就是脸颊,整张脸火热得像是感冒一样。
真寻明白她想说什么,应该是指刚才的热吻吧。即使身体对调,但真寻与奈亚拉托提普做出(注1 一郎与一路音近。「真实一路」意为一片真心。)
甜蜜恋人般的甜蜜行为,这个结果仍无从改变。
即使责备自己的疏忽大意也无济于事。毕竟一般来说,在那种最危急的高潮场面,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认为奈亚拉托提普会优先满足自己的欲望。但她还是这么做了。而且那个名为大首领的敌人,也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。对于奈亚拉托提普面百,比起地球的危机。她或许……应该说肯定是将真寻放在优先顺位。
刚才她说她是一片真心。就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正确的。
然而,真寻并没有成熟到足以接纳这件事。讲得少女情怀一点,那是真寻第一次的啾,却在那种像是闹剧的过程中被夺走。
回忆起那一幕,真寻的脸蛋莫名地变得更热。
此时,一个影子介入真寻与奈亚子之间。
「……男女授受不亲,七岁之前不同席。」
这是克图格亚,语气还刻意变得文绉绉。只见克图格亚鼓着脸颊,将奈亚拉托提普与真寻之间的距离拉开。不愧是火焰邪神,吃醋的功力一等一,浪费能量的程度无人能及(注2)。
「……少年的母亲,初次见面,我是奈亚子的妻子克图格亚。您叫我克子就可以。少年总是请我吃好吃的饭菜,这阵子非常受到他的照顾。」
「谁是你妻子啊!」
「……那改成丈夫呢?我进可攻退可受,可以生小孩也可以让人生小孩喔。」
(注2:吃醋的日文同「烤年糕」。
「再不节制的话,我要让你脑袋里的花畑牧场倒闭!(注3)
两名邪神再度展开丑陋的唇枪舌战。觉得这一幕极为似曾相识的真寻,回想起这与克图格亚转学到班上时的场景一模一样。这些家伙的沟通模式似乎意外的单纯。
「奈亚拉托提普……克图格亚……」
此时,母亲露出某种严肃的表情看向她们。这也是当然的。即使她们的真实身分是统管宇宙的行星保护机构派来的特务,外型却是美丽的少女,而且很明显不像日本人。这样的两人和自己的儿子像是好友般互动,站在母亲的立场看来,当然会有所疑虑。
「啊……那个,妈妈,这是……」
「……奈亚拉托提普……蠕动之混沌……」
然而母亲显露出来的态度,并不是单纯的关心或感兴趣。她忽然开始翻找自己手边的行李,从里头取出某种东西。
她手中所握的是一本书。外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,像是附近书店会卖的A5书籍。母亲打开这本书之后,以专注的神情凝视书上的内容。
「妈、妈妈?」
「……肯定没错……『蠕动之混沌』……小真,危险!」
「咦?唔哇!」
真寻惊讶地放声大喊,因为他忽然被母亲抓住手臂拉过去。由于事出突然。真寻来不及踩稳(注3脑袋长花蛔是暗喻对方精神异常的说法。)
脚步,就这么被拉着扑进母亲的怀中。
母亲稳稳接住真寻之后,立即带着真寻一起向后跳,宛如要与奈亚拉托提普她们保持距离。
「状况不妙……明明只有我一个人……居然出现这种棘手的怪物……」
脚刚落地,母亲苦恼的声音就传入耳中。
「妈妈?」
「身为主战力的教授不在,又没有能使用状态锁定的同伴,只有我吗……怎么办,该怎么做……」
「听我说,妈妈……」
「能赢吗……幸运卡用完了,何况要是打不赢也没必要担心经验值的事……还是不要勉强,先逃离现场吧?」
「妈妈,」
见母亲轻声说着莫名其妙的事情,真寻挣脱了她的手。
「小真,不可以!那家伙是『蠕动之混沌』!接近的话会遭受人体改造而导致各种异常状态。或是被直击之声攻击!」
「……啊?」
母亲露出走投无路的表情,再度将真寻拉到身边。
「咦?这种剧情演变是怎么回事?」
被当成「那家伙」看待的当事人奈亚拉托提普,也目瞪口呆地难掩困惑之色,名为「邪神雷达」的那撮头发俐落地弯成一个问号。
依照状况推测,母亲似乎对这两个外星人,尤其是对奈亚拉托提普抱持着敌意,证据就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叉子握在双手中……不,那与其说是握着,应该说是夹着。只见每根手指之间都夹着一把叉子,合计共是八把。至于这些叉子,当然与刚才攻击伊塔库亚的叉子相同。
真寻的疑念至此化为确信——母亲以叉子为武器,进行狩猎异形之类的事。
「今天我就暂时撤退,不过总有一天……我会来接收你的经验值!」
母亲像是歹徒放话般如此宣布之后。将握满叉子的双手高举。她的目标恐怕……不,肯定是奈亚拉托提普。
真寻心想不妙,而且在回过神来的时候,身体已经比思绪先做出行动。在母亲的双手向下挥之前,真寻赶紧扑过去架住母亲。
「妈妈,等一下啦!」
「小真让开!这样我刺不了那个家伙!」
「不是啦,这两个家伙不是敌人,」
「哪里不是了!你看,倒在那里的不是余市吗?旁边还有一个女生!是那两个家伙下的手吧!」
母亲怒声所指的对象,是伊斯香与伊斯动脱离之后的珠绪与余市。这么说来,刚才完全忘记他们的存在。总之,为了带这两名同学各自回到自己的家,得先解开现在的误会才行。
「不对不对!这两个家伙刚才救了我!」
「……咦?」
母亲挣扎的力道忽然减弱,真寻趁机没收所有叉子。
「妈妈,你愿意听我解释吗?」
「你说这个『蠕动之混沌』和旁边的附属品救了你?」
「……附属品……」
被当成附属品的克图格亚,以极为落寞的声音细语。
「那个,说来话长……」
「真的吗?」
「咦?」
「这些家伙……这两个孩子真的没有做坏事吗?」
「…………」
怎么办?没办法马上回答啊。
「等一下,真寻,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犹豫啊!我们……克子就算了,但我并不是坏孩子「……奈亚子,好过分。我也是好孩子耶!仇恨值是零耶!」
两名邪神再度大声嚷嚷,但真寻无法赞同两人的这番话。克图格亚在拉莱耶乐园时曾经与犯罪组织联手,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亲人也曾经令地球面临危机。而且两件事的元凶,几乎都是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家伙。回想起两人至今的行径,就算要说客套话,真寻也不认为她们是对地球有益的存在。
即使如此,这两个家伙还是曾经救过真寻。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。
「妈妈,总之这两个家伙没有危险。」
「这样啊……嗯,我明白了。」
母亲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后,瞬间从激动状态冷静下来。由于母亲切换得过于干脆,令真寻有些惊讶。
「你愿意接受我的说法吗?」
「既然小真这么说,肯定是对的吧?」
母亲温柔露出微笑并如此断言。
判断放松力道也没问题之后,真寻放开了母亲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,刚才没收的叉子还是没有还给她。
至今造成周围骚动的母亲。经过一次呼吸就恢复为平常的主妇模式。她重新站好。面向依然有些困惑的奈亚拉托提普她们。
「真寻受两位照顾了,我是真寻的母亲八坂赖子。」
母亲向两名外星人低头致意,这样的礼节不像是把她们当成与儿子同年纪的少女,而是当成同辈的家长。虽然母亲平常的言行举止总是有些孩子气,但现在看起来,确实像是一位拥有高中生儿子的母亲。
「啊,您好,我是奈亚拉托提普。」
「……我是克图格亚。」
大概是受到场中气氛的影响,两名邪神也一样恭敬地低头致意。对于知道两人本性的真寻而言,这是一幕奇异至极的光景。
「详情等回家再说,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让他们起来呢?」
「啊……」
又把余市与珠绪忘在一旁了。
不知道伊斯香附身在珠绪身上回家时是如何表现的,但余市这边的问题相当大,毕竟伊斯动在余市家的举止非常诡异,而且对于余市夺门而出的行径,也必须给他母亲一个交代。
在黄昏公园正中央抱头烦恼的真寻,总之先将受害的两名同学扶起来。
***
「事情就是这样。」
在天黑之后的八坂家客厅,换上便服的真寻,与母亲隔着餐桌相对而坐。他右边坐着奈亚拉托提普,再右边是克图格亚。两人都已经脱下制服,换成自己习惯的穿着。
在那之后,真寻首先叫醒珠绪。确认她不再是伊斯香而松了口气之后,向她解释她刚才坐在公园长椅上睡着,让她自己走路回家。大概是伊斯香附身造成的弊害吧,珠绪看起来记忆有些混乱,但克图格亚判断情况并不严重。总之.只能暂且先相信这个说法。
比较麻烦的是余市这边。带他返家之后,随即遭遇家长的询问攻势,要不是擅长撒谎的奈亚拉托提普在场,不难想像真寻会花费多少心思来解释。何况真寻的母亲最后也帮忙说情。比起孩子们的藉口,家长出面帮腔果然比较具有说服力。
结果,余市这阵子的奇特行径。就以「突发的叛逆期」这种说法收场.虽然这种收尾方式牵强得令人觉得很扯,但也无计可施。与伊斯动交换精神的这个事件,只能当成莫名被狗咬而逆来顺受。
真寻在心中发誓,要是余市今后遭遇什么难关,自己将以好友的身分全力协助。
就这样,场景切换到八坂家的客厅。
初遇奈亚拉托提普、袭击拉莱耶(即使这么形容也无误)、克图格亚住进家里的经纬、幻梦境事件.以及伊斯之伟大种族的事件……事到如今,继续隐瞒也没用,所以真寻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母亲。
「行星保护机构……外星人……地球的娱乐……」
一直专注聆听至今的母亲,以眼神打量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并轻声说道。虽然这种内容听在一般入耳中显得荒唐无稽,但真寻肯定母亲依然会相信。因为母亲也是「这一边」的人。
「总之,袭击令郎的威胁已经排除,但无法保证将来不会再出现相同的变态。所以我就继续担任护卫。」
明明她自己就是变态还敢说别人。
「……我和奈亚子一起保护地球的精神层面,也要保护奈亚子的贞操。」
变态二号也如此接话。但真寻觉得她不是来保护贞操,很明显是来夺走贞操。
「嗯,我大致明白了。」
母亲露出温柔的微笑,拿起茶杯暍了一口茶。泡茶的是奈亚拉托提普。而且使用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真空包。包装背面的商品名称只写「茶」一个字,原料也只写「茶」一个字,保存期限则是久得足以撑到弥勒菩萨前来拯救众生.实在诡异得要命。
但母亲依然不以为意地拿起茶杯享用,令真寻不禁佩服这样的母亲。奈亚拉托提普会制作神秘料理的事,他明明也有确实说明啊。
「算是经历了一连串的大冒险呢。」
母亲伸手轻抚真寻的头。对于母亲从以前就会这么做的行为,真寻一方面在意着自己老是被当成孩子,一方面也明白自己会因此感到安心。
「就是这样。总之,我暂时让这两个家伙待在家里……可以吗?」
「嗯~应该可以吧?」
「……请再考虑一下。」
「她们保护了地球吧?那我觉得,至少要提供这种程度的协助才行。何况生活费似乎也汇进后者似乎是重要因素,不愧是一手包办八坂家家计的主妇。父亲算是吃米不知米价的类型,母亲相较之下显得相当可靠。
听到母亲表达首肯之意,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立即露出灿烂的表情。
「耶~」
「……耶!」
两人甚至还举手击掌,而且是平常把克图格亚当成肿瘤看待的奈亚拉托提普主动举起手,看来她真的很开心吧。
这也是当然的。虽然两人至今住在八坂家的事有经过真寻许可,但这是半推半就、逐渐把真寻逼得没有退路而实现的结果。何况真寻即使是八坂家的一分子,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,最终决定权仍掌握在双亲手中。现在名为母亲的关键人物已经允许她们住在家里,不难想像那两个外星人现在的兴奋心情。
真寻叹了口气。既然母亲如此决定,身为被监护人的真寻也无从发表意见。
何况之前曾说过,即使父母回来,也不会马上赶走奈亚拉托提普她们,而是尽可能协调让她们留在家里。
总之,这些外星人的处置如此定案。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。
「再来轮到妈妈了吧?」
真寻还没有问到最重要的事。
原本预计延长好一阵子的旅行,为什么母亲会取消行程提早返家?为什么母亲目睹伊塔库亚也若无其事?而且,即使伊塔库亚已经受重伤,为什么一介主妇有能耐打倒邪神?为什么初识奈亚拉托提普时,母亲会采取那种强烈敌对的态度?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?真寻想问的问题堆积如山。
总归来说,母亲到底是何许人也?
「嗯~总之,我觉得这件事迟早也得告诉你。」
「这句话刚才听过了。」
难道奈亚拉托提普之前开的玩笑是真的,母亲其实是邪神猎人的后裔吗?像是挥动木刀保护新宿那样子?
「其实,妈妈有在打工。」
「……啊?」
原本真寻以为会出现厚重的背景设定而绷紧身体,但传入耳中的却是耳热能详的词语,是真寻也开始想要尝试的那件事。
「我想小真也知道,在这辽阔的世界里,存在一些超越人智的怪物,刚才那个大家伙也是同类。我的打工内容就是要收拾那种玩意儿。」
「那个……就像是邪神猎人那样子吗?」
「啊~教授……提供妈妈工作的那个人似乎这么说过,但妈妈并不是那样的人耶。只是拥有能够操纵叉子程度的能力,一名平凡的主妇!」
怎么办?应该从哪里吐嘈才好?
「那个是……打工吗?收拾怪物的打工?」
「嗯。总之,妈妈只算是不起眼的小角色,不过教授可就厉害罗!教授会一种『克邪神武术』,是将投掷技巧与格斗技组合起来的全新武术~只要使用这套武术,便足以将所见的妖魔鬼怪砍了就扔、砍了就扔。」
「等一下,请不要增加多余的设定上
「教授也将投射武器的心得传授给妈妈。总之我试着从叉子开始练起,结果发现叉子意外地顺手,现在已经练到可以轻松通过低等任务,即使是某些高等任务也可以一个人通过喔!不过,要看猎物而定。」
「听我说话啦!」
砰的一声,真寻以双手拍向桌面。
「真、真寻,请冷静一下。来,暍这个吧。」
奈亚拉托提普递出一个宝特瓶,真寻一把抢过来仰头畅饮。那明明是可乐却有红豆的味道,真要形容的话,就是入喉清爽的红豆汤。这间公司差不多也该认真思考消费者的需求了吧?
「小真,你怎么了呢?」
有些诧异的母亲俏皮地歪着脑袋,露出不像是有一个高中生儿子的孩子气模样。虽然她平常就会把真寻的话当作耳边风或是左耳进右耳出,但刚才那样子实在有点过分,而且还讲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言词。难道依照接下来的事态发展,这些词也都得记下来吗?
「……妈妈为什么会开始接这种打工?」
「这就说来话长了。」
「可以简洁易懂地整理成三行吗?」
「妈妈原本是极为平凡的高中生,
后来就读极为平凡的大学,
选修极为平凡的学分。
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……这堂课的教授是邪神猎人。」
「明明说过要整理成三行,大家却像是故意一样硬凹到四行,这是怎样?难道是我有问题
吗?这是世界的选择吗?」
「真、真寻,冷静冷静。」
听到奈亚拉托提普如此安抚,真寻努力让沸腾到临界点的脑袋冷却下来。如果是那些外星人就算了,但没想到母亲也能让自己的血压飙高。难道自己是现在流行的易怒小孩?
「不过。真的是那样子耶。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。那堂课叫『实战民俗学』,我心想应该是『实践民俗学』的错别字,也怀疑民俗学要怎么实践。不过妈妈那时一个失误,导致想修的学分名额满了,只剩下这堂课还可以选,逼不得已只好在最后补选,结果吓了我一跳,这堂课除了妈妈以外并没有其他学生呢。」
「见到这种名称诡异的课,无论是谁当然都会回避吧……所以,妈妈后来发现那个教授是邪神猎人吗?」
「对。我在第一堂课就忽然被带去实地教学,便是在当时听教授说的。这是一份要将出没于世间的怪物消灭的工作,而且教授需要一名助手。顺带一提,那天直接就正式进行任务,妈妈的第一个对手是河童。」
「……结果真的是进行实战的民俗学耶。」
「……这种搞笑水准跟你半斤八两。」
「真没礼貌,我的搞笑更加耐人寻味而且充满知性喔。真的就是以α将β进行κ处理之后ε……噗噗噗。」
「所以妈妈,后来呢?」
真寻完全不予理会,奈亚拉托提普随即投以憎恨的视线。
「毕竟教授确实会给学分,不只如此,还可以领钱作为工作的酬劳,所以我觉得这样也不错。即使是毕业并且与你爸爸结婚之后,教授也会偶尔约我出去打猎,而且又能贴补家计,或许这出乎意料是我的天职耶。」
听着母亲这番话,真寻越来越感到疲劳。
此时,真寻悄悄向身旁的奈亚拉托提普询问一件他在意的事。
「所以,和你们邪神群无关吗?」
「依照伯母的说法,应该是如此。刚才有提到河童,那是土着妖怪之类的吧?我觉得并不是我们这样的外星人。」
「光是你们这些克苏鲁神话相关的家伙就够累人了,要是再加上世界各地的风俗传奇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!要是变成像超级神话大战该怎么办?」
「所以说,基本上听过就算了吧,我们只要专心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好。何况伯母说的那些妖怪,到头来应该都是地球上的生物,也就是这颗行星的原住民,行星保护机构可不能随便冒犯。」
真寻闻言,试着回顾往事。
至今的奈亚拉托提普,确实对敌人残酷无情并且无所不用其极。然而无论是夜魇、诺登斯、奈亚夫或是大首领,这些都是外星人。仔细想想,奈亚拉托提普不曾对地球的生物胡作非为。
只有一个例外,那就是真寻自己。
总之,只要把自己当成例外,就能认同奈亚拉托提普的立场。源自于地球的怪物,交给地球的猎人处理就好。虽然母亲就是这样的猎人令真寻厌到一丝不安,但真寻决定硬是接纳这个结果。
「怎么样?小真.你还有其他想问的问题吗?」
「嗯……啊。等一下,妈妈刚才说和爸爸结婚之后,也会偶尔受邀去打猎……」
「没错~虽然这么说,不过一年大概只有一次吧。」
依照真寻回想起来的记忆,母亲总是待在家里。她早上会目送真寻上学,傍晚真寻回家的时候也会走到玄关门口迎接。在真寻上课的白天,时间应该不足以被教授找去陪同狩猎邪神。
不,慢着。母亲刚才说一年只有一次……这么说来,母亲不是每年都会有一段长期外出的时间冯?
「难道说……每年的蜜月旅行是……」
「啊哈,被发现啦?对,我总是到教授指定的地点旅行。」
「爸爸知道妈妈打工的事情吗?」
「当然罗,夫妇之间没有秘密啊~他会为了妻子的打工而拟定旅行计划,真是一位宽容的老公。我也是因为这样才爱上他的,嘻嘻~」
居然笑得这么害羞?真寻不由得差点吐嘈。只见母亲以双手托着泛红的脸颊,像是感到难为情一样扭动身体。
「……少年的双亲,LOVELOVE。」
「……我也有点不好意思。」
「我们也来LOVELOVE吧!」
「以你的状况,love后面应该会加上craft吧?(注4)
「……奈亚子,和我啾啾噜噗噜噗咻吧?生下来的宝宝会继承砍头或是武器防具破坏之类的各种技能耶。」
「我死也不要,你随便去路边找只夜魇交配吧。」
「……交配……哈啊哈啊……在外面……和奈亚子……唔嗯……」
「……这家伙为什么能活到现在?」
别把问题丢过来啊!
不过话说回来,既然父亲也知道母亲打工的事,代表只有真寻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。明明知会一声也无所谓,真是见外……虽然真寻在瞬间如此心想,但实际上即使母亲当面说出真相,这样的内容也令人难以置信。现在的真寻是因为已经有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前例,才能自然接受这种超乎现实的状况。
(注4:「lovecraf」的发音同「洛夫克拉夫特」。
这么一来,得知母亲这项惊人打工却还肯包容的父亲.就不只是心胸宽大这么简单了。真没想到父亲还会陪同参加这么危险的狩猎之旅。
说到父亲,真寻这才想起自己不小心忘了他。
「咦……这么说来,爸爸呢?不是说他可能罹患新流感吗?」
「啊~那是假的。」
「唉,我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……」
得知父母亲外出旅行的真相之后,真寻也可以理解那通电话背后的含意了,像是旅行因故延长一周,却忽然又提前返回。
「这次的狩猎,原本想说会多花一点时间,所以才打电话给小真说会延后,结果居然隔天就解决了,才会这样临时提前回来。啊,不过不过,我在电话里说我爱你是真的哦!我一直很庆幸自己生下小真。」
「不,我并没有怀疑到那种程度……」
母亲深爱自己这件事,从她平常的言行举止就可以明白,而且真寻感受得到身为儿子的幸福。然而母亲的爱情表现,和一般家庭相较应该有点过度吧?一般的母亲会缺乏釨元素到那种程度吗?真寻不禁厌到疑惑。
先不提这个……
「那么,爸爸呢?没有一起回来吗?」
至今没看到夫妇之中的男方,令真寻有些在意。
「啊~因为爸爸这次果然也是颇为强硬地坚持要休假。所以,这阵子大概要住公司赶工。」
确实。父亲每年似乎都是硬挤出时间安排休假的行程。不过,好歹应该在返家当天待在家里吧?何况真寻有很多事情想说。不过真寻想说的事情,或许有八成会是对母亲打工内容的吐嘈。
「就是这样,妈妈的秘密说完了,你可以接受吗?」
「……虽然没办法接受,但我明白妈妈的意思了。」
简单整理至今的对话内容就是这样:
母亲在求学时代,在教授的邀约之下,开始打工担任邪神猎人。
双亲每年的蜜月旅行都是配合这项打工来安排的。
母亲的战斗力。来自于教授本人传授的神秘格斗技。
大概就是这么回事。
光是单纯列举出来,就明显觉得这是相当牵强的设定。使得真寻好想抱住脑袋。是那个意思吗?总之,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打工当藉口吗?比方说打工成为魔法师之类的吗?
正当真寻天马行空地思考这种事情时,奈亚拉托提普再度把嘴唇凑到真寻耳边,还细心以手掌遮着避免声音泄漏。
「真寻,这样不是很好吗?至少没有真的演变成真寻流着邪神猎人血统之类的麻烦状态啊。」
「光是现在这样就很麻烦了……」
真寻衷心希望母亲不要涉入奈亚拉托提普等外星人的骚动。
「那个……奈亚子?」
「呃。有!」
母亲忽然如此呼唤,使奈亚拉托提普回答得有些走音。
「还有,克子?」
「……有。」
接着,母亲也呼唤了克图格亚。明明刚才只把她当成奈亚拉托提普的附属品,却仍记得她的昵称。
「刚才对不起,似乎是我贸然下定论。」
「啊,不会不会,关于这方面完全不成问题。」
「……我不介意。」
面对低头致意的母亲,两人异常恭敬地摇了摇头。
不过话说回来,「贸然下定论」这个说法使真寻心中再度冒出疑问。
「不过伯母,您知道我的种族……蠕动之混沌吗?」
奈亚拉托提普代为提出真寻想问的问题。刚才的母亲展现出早就认识蠕动之混沌的态度,而且也认识克图格亚,或许连伊塔库亚亦早就认识了。那么,这些情报来自于哪里呢?
「虽然我没有直接应付过,不过我已从教授的资料得知你们的存在.」
母亲说完之后取出一本书。真寻对这本书的封面与颜色有些印象,那是母亲在公园从旅行箱里拿出来查阅的那本书。书封印着「邪神猎人Frontier~堆起层层尸体,」,真是充满暴戾气息的书名。
「那是……什么?」
「教授将至今遇见的妖怪、怪物与邪神等资料集结成册。就像攻略本那样。」
母亲随手把书递给真寻。厚度大约两公分的这本书意外沉重,或许是以高品质的纸张印刷装订而成。
打开封面一看。内文目录即是怪物一览表,而且整理区分为各种系统。魔神、地母神、邪神、魔王、天使、堕天使、邪龙、灵鸟、神兽、鬼女、地灵、外道,以及其他的类别。这是什么么意儿?
「……有河童耶。」
采头过来看的克图格亚说的没错,母亲刚才提到的妖怪名字也列在上头。
也就是说……
真寻怀抱着某种预厌,看向「邪神」这个项目。
「唔哇……真的有记载耶!像是深潜者和伊塔库亚,也有夜魇。我们的种族也在上面吗……」
看到绝对不该看的东西了——奈亚拉托提普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且轻声说着.
真寻等三人凑在一起,以母亲听不到的音量进入会议模式。虽然被母亲听到也无妨,但为了避免事态演变得更加复杂,还是得谨慎一点。
「……为什么只有你不是写成奈亚拉托提普,而是『蠕动之混沌』?而且这个『稍微蠕动之混沌』是什么?书上说是亚种耶。」
「就算你问我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。这本书应该是这位教授只以自己调查的结果编纂出来的吧。全部当真的话不太好。」
「不过,既然像这样把资料整理成邪神猎人的攻略本……表示上头记载的种族都被攻略过了吗?」
「……可是,即使是地球人中拥有卓越战斗力的邪神猎人。我也不认为地球人有能耐打倒我们克图格亚或是奈亚拉托提普。」
真寻不得不同意克图格亚这番话。他已明白母亲的实力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,那位教授更是应该拥有超凡的实力吧。不过,如果对手是克苏鲁神话的邪神群,以地球人的立场来说应该是非常不利。
克图格亚总是身披火焰,是一种如果没有涂消炎软膏就会令周遭化为焦土的扰人种族;奈亚拉托提普则是可以加速生体时间,发挥近乎作弊的机动力。这些种族上的能力差别是无法推翻的,即使是地球上最强的战士史蒂芬.席格也一样。
走过之后只留下尸体——这就是克苏鲁神话里的邪神群。即使真面目是外星人,但对于地球人而言,依然是恐怖的威胁。
「或许只是这位教授如此定义,实际上是不同的存在吧?可能是把真面目不明的火焰怪物称为克图格亚,并把真面目不明的千变万化怪物称为『蠕动之混沌』。」
「除了你们之外,还有其他妖怪能够自由变化外型吗?」
「我记得西洋好像有一种名为shape shifter的怪物……」
「你为什么会对地球的风俗传闻这么熟悉啊?」
「……是欧美吗?」
「你给我闭嘴。」
封杀克图格亚的搞笑之后,真寻阖上攻略本还给母亲。
「咦?看够了吗?」
「……嗯,我大致上明白了。」
真寻勉强压抑着涌上心头的倦怠厌点了点头。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吧!若是继续追究,事情似乎会变得更为复杂。
总之。母亲与名为克苏鲁邪神群的外星人无关,真寻只要确认这点就满足了。被这些家伙酿成的骚动波及的人,只要真寻一个人就足够,不可以害母亲受波及。
事情暂时就此告一段落,接着……
「那么,再来是土产时间~」
母亲自行鼓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,真寻也明白了。这么说来,母亲每年外出旅行回家后都会送土产给真寻。
而且,土产的内容……
「今年是这个,当当~ LaserActive!」
——每次都是如今无人问津的旧型游乐器。
随着咚的一声,母亲把一个大箱子摆在桌子正中央。并且在上头摆了两个小一点的箱子。
「妈,你又买这种玩意儿……」
「因为因为,要是看到店家真的在卖这些东西,以常识来说都会买吧!」
可是,真寻完全无法理解母亲所谓的常识。
从这个设计夸张的外盒来看,那应该是新品。以前的游乐器居然还能像这样保存得完好如初,如果又是全新未开封,那应该是令玩家垂涎的增值品吧。
「真寻,我想说你家莫名有好多早期的游乐器,难道……」
「……我妈每年都会买这类东西回家。」
是的,占据八坂家各处的游乐器,全都是母亲旅行带回来的土产。从已经退出市场的老主机,到店家热卖的尖端次世代主机,不只是家用游乐器,连掌上游乐器也网罗其中。除此之外,这些主机使用的游戏卡带、光碟甚至扩充装置也一应俱全,这都是母亲的收藏癖造成的结果。
一般来说,父母应该会尽量避免孩子接触游戏,希望子女努力读书,但真寻的母亲却会主动买游戏给儿子。
「说起这台Lascr Active啊,无论当成LD播放机或是游乐器都不上不下。播放LD的时候因为没办法自动读取双面。所以每次都得特地拿出来翻面;即使可以玩MD与PCE的游戏,也必须另外购买扩充装置才行。要是以原价购买这台主机加上MD与PCE的扩充装置,简单算一算就会超过十五万圆,不过妈妈却发现这组只卖五万圆的新品!这个价格很明显有问题,肯定是老板不懂行情!所以当然是大角鹿……更正,当然是非买不可吧!」(注5)
(注5 日文的「大角鹿」与「非买不可」音近。
「太近了太近了,离开一点啦!」
母亲探出上半身滔滔不绝地说,真寻则是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回原位。母亲对于游乐器的热爱依然是超乎想像。真寻也抱持着「既然收下就得拿出来用」的想法,将这些老旧游乐器大致玩过一遍。不过即使如此,对于活在现代的真寻来说,有时候仍会觉得不够过瘾。
「伯母……您这个兴趣还挺有个性的。」
奈亚拉托提普也有些敬而远之。虽然奈亚拉托提普对于漫画、动画与游戏非常热衷,但似乎对早期的游乐器不感兴趣。
然而……
「……好想玩。」
只有一个人——只有克图格亚兴致盎然地聆听母亲的演讲。
体温原本就很高的肌肤变得更加火热的克图格亚,目不转睛地看着Laser Active,的箱子。难道这个火焰邪神跟得上母亲的兴趣?
「没错吧?所以,来,小真,拿去房间玩吧。」
「妈妈不玩吗?这不是你一直想买的东西?」
既然说得那么热衷,肯定对这台主机有着难以忘怀的情感吧?那么,比起送给漠不关心的儿子,自己拿去尽情享受不是比较好吗?
不过听到真寻这番话之后,母亲却轻叹一声露出倦怠的表情栘开目光,并且将手肘撑在桌面上以手掌托腮,浮现皮笑肉不笑的苦笑。
「妈妈这样的做法,该说是购买当年的回忆吗……算是出钱买回开心的记忆吧……要是现在实际玩过之后发现不好玩该怎么办?我不想破坏至今的回忆……这样的心境令我没有重玩的念「抱歉,妈,我完全不懂。」
人们在长大之后,都会为了回忆砸下这么多钱吗?
「没关系没关系,这是送给小真的土产,随你怎么处置吧上
「就算你这么说,但我房间里已经没地方放了耶。像是去年收到的那个……叫做什么玩意儿?那个至今也一直收着,都没有拆封。」
「去年的话……是指SMS吗?:注6)
「叫做这个名字吗?」
「……有SMS!」
克图格亚以惊人的速度猛然转头看向真寻。她的脸上充满惊愕的神情,像是看到难以置信的事物。
「嗯,是啊,不过收在抽屉里就是了。」
「……我认定少年为我的主人。」
又被她如此认定了。继昨天之后,这是第二次。写下可以自由处置奈亚拉托提普的契约书时也是如此,克图格亚似乎采取及时行乐的生活方式,是可以利用物口叩引她上钩的类型。克图格亚(注6 此为「SEGA Masert Sysrem」的缩写。)
原本纯粹是真寻的敌人,如今真寻应该也是她的情敌,但她却对真寻相当听话,这有很大的因素在于她被真寻的厨艺收服了。
「真是的,你们两个隔着我在做什么啦!给我离开一点!」
奈亚拉托提普照例对真寻与克图格亚的距离表示不悦。此时——
『咪~』
这样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。
真寻知道那是什么。这种像是脱线猫咪的叫声,这周以来已经视为理所当然,是相当耳熟能详的声音。
真寻朝桌子下面看去,发现夏塔小弟果然在那里。它一如往常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,抬头看着正在交谈的众人。
「哎呀?」
夏塔小弟与母亲的视线相对了。
忽然间,真寻脑中闪过一个不妙的想法。
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还好,因为她们至少有着普通人类的外型,但是夏塔小弟呢?马头、蝙蝠翅膀、鸟脚、覆盖着鳞片的身体,这无须细看就知道是异形,而且母亲的打工内容是狩猎这样的异形。从这些要素推测出来的结果是……
「妈、妈妈!别误会,这家伙是……」
「好可爱的孩子,过来过来~」
「……咦?」
真寻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成真,只见母亲坐在椅子上弯下腰.把夏塔小弟抱了起来,并且让夏塔小弟躺在依然放着主机包装盒的桌上。
「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?是你们哪一位的宠物吗?」
「啊,是的。那是我的胶囊怪兽,叫做夏塔小弟。」
大概是没想到母亲能适应到这种程度吧,奈亚拉托提普也隐约露出困惑的神情。
『咪~』
母亲轻抚夏塔小弟的下巴,令它舒服地眯细眼睛,并且从喉咙发出声音。看到珍禽异兽露出这副模样,母亲笑得更开心了。眼前完全是呵护宠物的光景。
「妈。你知道这家伙是宠物啊?」
「因为妈妈打工的资历很长了,所以只要看眼睛,大致看得出是不是有害的生物,而这孩子的眼睛这么漂亮啊。而且,如果它想攻击的话,刚才就会动手了吧?毕竟我们至今几乎都没有防备呀~」
母亲露出温柔的微笑,继续爱怜地抚摸夏塔小弟。她的手指从下巴来到腹部的平缓曲线,再滑向尖尖的可爱尾巴,似乎一眼就掌握到令夏塔小弟舒服的诀窍。无论如何,幸好没有演变成叉子之雨洒向夏塔小弟的结果。
原来看眼睛就知道是否有害吗……
「原来如此……换句话说,看你的眼睛就会觉得对人类有害。」
「……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个话题带过,为什么真寻要故意以言语之刀精准挖伤我的自尊心呢?」
奈亚拉托提普流下宛如决堤水坝的泪水。
『咪~咪~咪~』
夏塔小弟连续叫了好几声,马头忙碌地上下摆动,并且在桌上绕圈行走,看起来似乎在表达某些事情。
这是怎么回事?真寻以眼神询问身为饲主的奈亚拉托提普。
「看来它似乎是肚子饿了。」
这句话使得真寻回家至今首度看向时钟。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,如果是平常的八坂家,这时间早就已围坐在餐桌旁。因为刚才送两名同学回家,自己又和母亲相互说明状况,结果就忘了注意时间。
「晚饭要怎么办?」
真寻询问母亲。
至今真寻都亲自下厨,但那是因为父母外出旅行,他只好自己来。如今母亲已经回来了,这么一来,真寻也可以卸下家事的负担。
然而,听到真寻的询问后,母亲以双手托住脸颊,露出甜美的笑容。
「妈妈偶尔想吃小真做的饭~」
「咦?」
「因为,小真不是只有当妈妈不在时才会自己做饭吗?所以妈妈很难有机会吃到小真做的饭呀,你不觉得这样很奸诈吗?」
「不,这不是奸诈不奸诈的问题……」
「好想吃小真做的饭~」
「妈,我说……」
「好想吃小真做的饭~」
「呃,那个……」
「
八坂赖子。
真寻的母亲。
两人当然是亲生母子,不会在故事后半才发现两人没有血缘关系。所以「先不谈伦理,以法律来说,要当成攻略对象也没问题」这样的藉口绝对行不通,她就是如此货真价实的母亲。
处女座B型,年龄不明,生肖也不明,何况她从来都不肯说,似乎是要避免年龄被推算出来。外表看起来年轻貌美,第一次看到实在无法想像她有一个高中生儿子,去商店街购物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。这是常见的状况。在恋爱游戏的世界里,出现频率大概第三高的状况。
她的职业是八坂家的专业主妇。
真寻自从出生,就一直看着母亲打理家务的身影。
所以再怎么样,也不会是能够以叉子连击除掉外星生命体的人。
那么,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?
真寻脚边是拥有「风行者」这个异名的邪神伊塔库亚。不过这是伊斯之伟大种族的科技创造出来的复制品,而且已经化为尸骸。
至于刚才提到的母亲,正露出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站在面前。她和出门旅行的时候一样,穿着宽松的衬衫上衣与裙子,留长的头发向上挽起,以红色果实形状的发夹固定。这个发夹是真寻某年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。母亲每次打扮出门都不忘使用这个发夹,使得送礼的真寻倍厌窝心。
由于她的打扮与平常没有两样,因此和脚边的异常状况呈现强烈的对比。
「……妈妈?」
要是没有确实化为言语说出口,会觉得现在眼前的母亲简直位于另一个世界。
「没错,是妈妈喔!」
她轻轻挥着手。射杀伊塔库亚的无数叉子,居然来自这双完全没有富贵手症状的柔嫩双手,实在令人无法想像。
「为什么妈妈会在这里?爸爸呢?不是说会因为住院而晚一星期回来吗?」
母亲确实在电话里如此说过。由于父亲疑似罹患新流感,为了以防万一要住院观察一周。
「咦?医院?」
「咦?不是在电话里讲过……」
「咦?」
「咦?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……啊,医院,啊~啊,嗯,说来话长喔,嗯。」
母亲像是回想起来般合起双手,含糊其辞地频频点头。虽然她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,但总觉得非常可疑。
「……妈妈?」
「先不提这件事,我回来了,小真。」
母亲大幅张开双手。
见到这一幕。真寻的脸颊微微抽动一下。
「妈妈,又要那样吗?」
「又要那样。」
「差不多该改掉这个习惯了吧?」
「不改。」
母亲维持着灿烂的笑容与张开双手的姿势,坚持不肯退让。真寻心想「看来只能认命了」并微微叹一口气,露出苦笑走向母亲的怀抱。
紧抱。
刚进入伸手可及的距离,真寻就被收进母亲的怀抱中。环抱在真寻背后的双手,给予一种舒服的压迫感。这里是与奈亚拉托提普不同,有着另一种柔软与温暖的场所。是出生在世直到现在,不知道被拥抱过多少次的熟悉怀抱。
「啊啊,釨元素得到补给了~」
母亲以陶醉的声音轻声说道。
釨元素——这是一种未列入元素周期表的神秘元素。即使是简称IUPAC的「国际纯粹与应用化学联合会」,也没有掌握到这种元素的全貌。这种元素主要来自于真寻体内。虽然搞不懂有什么用,但是缺乏这种元素会造成的弊害,已经由身为真寻母亲的八坂赖子实证过了。
「我说啊……妈妈,每年都这样,我会不好意思的。」
双亲每年都会照惯例进行「蜜月旅行」这种以各方面来说都不太对的活动,但要是长时间离开真寻,母亲就会罹患严重的釨元素缺乏症。
这会产生什么结果呢?
依照父亲口述,母亲似乎会说出「旅行在外的妈妈寂寞得只要想到小真就会导致相思度MAX并施展惆怅连击」或是「釨元素不够就无法维持实体化,每走一步便会失血」这种莫名其妙的话。
这种症状光是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。
因此只要母亲旅行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像这样拥抱真寻补充釨元素。
「哎哟,可是对妈妈来说,釨元素是维持生命不可或缺的营养成分耶!」
这种元素的定义越来越诡异了。差不多该请IUPAC尽快分析,并且找出人工提炼该元素的方法。
母亲这么说,她的手同时开始摸逼真寻的身体。这次到底想做什么事?真寻立即提高警戒。
「那个,妈妈,应该可以了吧?」
「不,再一下子。」
「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啦!」
由于继续这样会没完没了,所以真寻毫不客气地做出了结。
真寻搂住母亲的肩膀,下定决心之后推开她.
「啊啊!只差一点了说,」
两人身体分开的瞬间,母亲露出宛如世界末日来临的哀伤表情。虽然真寻内心冒出些许的罪恶厌,但长这么大了还被母亲摸来摸去,实在令人难为情。
真寻狠下心来,重新正对着母亲。
「妈妈,这是……怎么一回事?」
真寻指着倒在脚边的伊塔库亚尸体。只见那宛如猛兽的巨大身躯,被散发金属光泽的叉子插得像是剑山一样。
刚才母亲确实说过「真是危险」、「在干钧一发之际赶上」。所以拯救真寻逃离伊塔库亚毒手的人,无疑就是这位母亲。问题在于母亲为什么有这般能耐?
虽然只是依照资料重现,但这个伊塔库亚仍无疑是邪神的眷属,战斗力不是地球人所能匹敌。即使是因为宇宙CQC被封住,但伊塔库亚依然是克图格亚承认很难打倒的敌人。那么,为何身为一介专业主妇的母亲能够歼灭伊塔库亚?
难道……
虽然应该不可能……
『真寻的父母其实是邪神猎人的后裔,因而继承这个血统的真寻,对邪神抱持着强烈的攻击冲动,偶尔会没办法压抑本能。说不定有这种秘密设定喔!』
奈亚拉托提普曾经说过的这番话。在真寻的脑中苏醒。
怎么可能?明明断言不需要这样的秘密设定,却已经拿来活用了吗?但母亲看起来非常习惯这样的环境,使得真寻难以否认。
「啊,差点忘了,得趁早剥取才行。」
母亲轻敲掌心,并且说出一个陌生的动词。
「啊?剥取?」
当真寻复诵的时候,母亲正在翻找行李箱里的东西。
接着她抽出来的是……看似柴刀的东西。
它的体积明显比小刀大,刀刃却没有日本刀那么长,大概是比菜刀大一轮的尺寸,开锋的那一边往内形成平缓的「<」字形。是一种拿在手上马上就会被带往警局的危险物品。
虽然母亲带着这种东西着实令真寻感到惊讶,但她带着这个去旅行更令真寻感到不可思议。
机场的安检人员在做什么啊?
「呵呵,刚才赶过来的时候发现居然是这个家伙,一时之间还担心该怎么办,幸好他已经是重伤状态。这种上级角色,我单挑的话根本打不赢呢。嘿嘿,之后要向教授炫耀一下。」
母亲露出极为兴高采烈、摩拳擦掌的表情,握着刀柄蹲在伊塔库亚的尸体前。
「……妈妈,你要做什么?」
「咦?我要剥取。」
「剥取?」
「没错。会出现什么呢?要是有上位素材就好了。那么怪物,细数你的罪孽吧!啊啊!」
母亲放声大喊。仔细一看,伊塔库亚的尸体逐渐失去颜色,或者应该说正逐渐变得透明,真寻已经可以透过巨大的身躯看见公园的地面。接着,伊塔库亚的身体越来越透明,连身体轮廓都像是融入四周般模糊不清。
「啊。等、等一下,我还没剥取啊,」
即使母亲拚命诉说也没用,伊斯香或伊斯动重现出来的伊塔库亚,已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,就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
「啊啊……难得打倒这么高等的角色……摄取釨元素的时间太久了……还以为可以提升猎人的等级呢……」
母亲就像是面临世界末日般沮丧,以手中的刀子反覆插向地面,不断轻声地自言自语咒骂着。
怪我吗?真寻不禁在心中如此吐嘈。
「真寻,这一位难道是……」
这时候,至今察言观色而没有插嘴的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走到真寻身旁。她们依然如此懂得分寸,令真寻感到佩服。
「嗯……她是我的妈妈。」
「……少年的母亲,不是正在旅行吗?」
「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。」
「而且,虽说对方已经负伤,但她居然可以打倒伊塔库亚?难道真寻的母亲大人真的是来回收伏笔?」
「别讲这种莫名其妙的事,」
三人围成一圈窃窃私语。
「哎,算了。毕竟小真比较重要。」
母亲比预料的还要早恢复心情。她以抛开烦恼的表情,将危险物品再度收进旅行箱里,然后重新面对真寻。
「妈妈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「嗯~总之,这件事迟早也得告诉你。」
「难道说,妈妈也……」
和名为克苏鲁邪神群的外星人们有关吗?
「慢着……咦?那些孩子是……」
母亲似乎在此时首度察觉到奈亚拉托提普她们的存在。她交互看着真寻与两名外星人,露出讶异的表情。
这就难以解释了。即使老实告诉母亲这两人正住在家里,也只会令她感到混乱吧?得想个委婉一点的理由解释才行。
正当真寻犹豫的时候,奈亚拉托提普趁机迅速站到前方。她的侧脸洋溢着满满的笑容,真寻只看一眼就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不妙,这家伙绝对在打某种鬼主意。
「伯母,初次见面!我是面带笑容匍匐到令郎身边的蠕动混沌,叫做奈亚拉托提普!我从未来……更正,从星之国度千里迢迢前来,要为真寻繁衍后代!我会聪明应付婆婆和小姑,请多多指教,请把我当成您的女儿,叫我奈亚子就好!」
「笨、笨蛋!你在说什么啊,」
「啊?我在向婆婆问好……」
「谁是你婆婆了!妈,这家伙的脑袋有点问题又喜欢说谎,你别在意。」
「真没礼貌!虽然我会吹牛,但我并不会说谎。我对真寻的爱毫无虚假。虽然我看起来是这样子,但我是真实一郎……更正,真实一路,以英文来说就是True Love StoryⅢ。」(注1)
「为什么讲得像是续集一样……」
奈亚拉托提普连珠炮似的辩解使真寻的头痛复发了。结果无论外型是真寻还是奈亚拉托提普,只要内在是这家伙就永远不得安宁。
「何况……嘻嘻,我也和真寻结合过了,这样我们就是名符其实的夫·妇罗!」
奈亚拉托提普咧嘴露出花花公子般的诡异笑容。
真寻脑袋的温度不禁迅速升高。这股热度眨眼之间扩散到表面,也就是脸颊,整张脸火热得像是感冒一样。
真寻明白她想说什么,应该是指刚才的热吻吧。即使身体对调,但真寻与奈亚拉托提普做出(注1 一郎与一路音近。「真实一路」意为一片真心。)
甜蜜恋人般的甜蜜行为,这个结果仍无从改变。
即使责备自己的疏忽大意也无济于事。毕竟一般来说,在那种最危急的高潮场面,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认为奈亚拉托提普会优先满足自己的欲望。但她还是这么做了。而且那个名为大首领的敌人,也被她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。对于奈亚拉托提普面百,比起地球的危机。她或许……应该说肯定是将真寻放在优先顺位。
刚才她说她是一片真心。就某方面来说确实是正确的。
然而,真寻并没有成熟到足以接纳这件事。讲得少女情怀一点,那是真寻第一次的啾,却在那种像是闹剧的过程中被夺走。
回忆起那一幕,真寻的脸蛋莫名地变得更热。
此时,一个影子介入真寻与奈亚子之间。
「……男女授受不亲,七岁之前不同席。」
这是克图格亚,语气还刻意变得文绉绉。只见克图格亚鼓着脸颊,将奈亚拉托提普与真寻之间的距离拉开。不愧是火焰邪神,吃醋的功力一等一,浪费能量的程度无人能及(注2)。
「……少年的母亲,初次见面,我是奈亚子的妻子克图格亚。您叫我克子就可以。少年总是请我吃好吃的饭菜,这阵子非常受到他的照顾。」
「谁是你妻子啊!」
「……那改成丈夫呢?我进可攻退可受,可以生小孩也可以让人生小孩喔。」
(注2:吃醋的日文同「烤年糕」。
「再不节制的话,我要让你脑袋里的花畑牧场倒闭!(注3)
两名邪神再度展开丑陋的唇枪舌战。觉得这一幕极为似曾相识的真寻,回想起这与克图格亚转学到班上时的场景一模一样。这些家伙的沟通模式似乎意外的单纯。
「奈亚拉托提普……克图格亚……」
此时,母亲露出某种严肃的表情看向她们。这也是当然的。即使她们的真实身分是统管宇宙的行星保护机构派来的特务,外型却是美丽的少女,而且很明显不像日本人。这样的两人和自己的儿子像是好友般互动,站在母亲的立场看来,当然会有所疑虑。
「啊……那个,妈妈,这是……」
「……奈亚拉托提普……蠕动之混沌……」
然而母亲显露出来的态度,并不是单纯的关心或感兴趣。她忽然开始翻找自己手边的行李,从里头取出某种东西。
她手中所握的是一本书。外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,像是附近书店会卖的A5书籍。母亲打开这本书之后,以专注的神情凝视书上的内容。
「妈、妈妈?」
「……肯定没错……『蠕动之混沌』……小真,危险!」
「咦?唔哇!」
真寻惊讶地放声大喊,因为他忽然被母亲抓住手臂拉过去。由于事出突然。真寻来不及踩稳(注3脑袋长花蛔是暗喻对方精神异常的说法。)
脚步,就这么被拉着扑进母亲的怀中。
母亲稳稳接住真寻之后,立即带着真寻一起向后跳,宛如要与奈亚拉托提普她们保持距离。
「状况不妙……明明只有我一个人……居然出现这种棘手的怪物……」
脚刚落地,母亲苦恼的声音就传入耳中。
「妈妈?」
「身为主战力的教授不在,又没有能使用状态锁定的同伴,只有我吗……怎么办,该怎么做……」
「听我说,妈妈……」
「能赢吗……幸运卡用完了,何况要是打不赢也没必要担心经验值的事……还是不要勉强,先逃离现场吧?」
「妈妈,」
见母亲轻声说着莫名其妙的事情,真寻挣脱了她的手。
「小真,不可以!那家伙是『蠕动之混沌』!接近的话会遭受人体改造而导致各种异常状态。或是被直击之声攻击!」
「……啊?」
母亲露出走投无路的表情,再度将真寻拉到身边。
「咦?这种剧情演变是怎么回事?」
被当成「那家伙」看待的当事人奈亚拉托提普,也目瞪口呆地难掩困惑之色,名为「邪神雷达」的那撮头发俐落地弯成一个问号。
依照状况推测,母亲似乎对这两个外星人,尤其是对奈亚拉托提普抱持着敌意,证据就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叉子握在双手中……不,那与其说是握着,应该说是夹着。只见每根手指之间都夹着一把叉子,合计共是八把。至于这些叉子,当然与刚才攻击伊塔库亚的叉子相同。
真寻的疑念至此化为确信——母亲以叉子为武器,进行狩猎异形之类的事。
「今天我就暂时撤退,不过总有一天……我会来接收你的经验值!」
母亲像是歹徒放话般如此宣布之后。将握满叉子的双手高举。她的目标恐怕……不,肯定是奈亚拉托提普。
真寻心想不妙,而且在回过神来的时候,身体已经比思绪先做出行动。在母亲的双手向下挥之前,真寻赶紧扑过去架住母亲。
「妈妈,等一下啦!」
「小真让开!这样我刺不了那个家伙!」
「不是啦,这两个家伙不是敌人,」
「哪里不是了!你看,倒在那里的不是余市吗?旁边还有一个女生!是那两个家伙下的手吧!」
母亲怒声所指的对象,是伊斯香与伊斯动脱离之后的珠绪与余市。这么说来,刚才完全忘记他们的存在。总之,为了带这两名同学各自回到自己的家,得先解开现在的误会才行。
「不对不对!这两个家伙刚才救了我!」
「……咦?」
母亲挣扎的力道忽然减弱,真寻趁机没收所有叉子。
「妈妈,你愿意听我解释吗?」
「你说这个『蠕动之混沌』和旁边的附属品救了你?」
「……附属品……」
被当成附属品的克图格亚,以极为落寞的声音细语。
「那个,说来话长……」
「真的吗?」
「咦?」
「这些家伙……这两个孩子真的没有做坏事吗?」
「…………」
怎么办?没办法马上回答啊。
「等一下,真寻,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犹豫啊!我们……克子就算了,但我并不是坏孩子「……奈亚子,好过分。我也是好孩子耶!仇恨值是零耶!」
两名邪神再度大声嚷嚷,但真寻无法赞同两人的这番话。克图格亚在拉莱耶乐园时曾经与犯罪组织联手,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亲人也曾经令地球面临危机。而且两件事的元凶,几乎都是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家伙。回想起两人至今的行径,就算要说客套话,真寻也不认为她们是对地球有益的存在。
即使如此,这两个家伙还是曾经救过真寻。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。
「妈妈,总之这两个家伙没有危险。」
「这样啊……嗯,我明白了。」
母亲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后,瞬间从激动状态冷静下来。由于母亲切换得过于干脆,令真寻有些惊讶。
「你愿意接受我的说法吗?」
「既然小真这么说,肯定是对的吧?」
母亲温柔露出微笑并如此断言。
判断放松力道也没问题之后,真寻放开了母亲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,刚才没收的叉子还是没有还给她。
至今造成周围骚动的母亲。经过一次呼吸就恢复为平常的主妇模式。她重新站好。面向依然有些困惑的奈亚拉托提普她们。
「真寻受两位照顾了,我是真寻的母亲八坂赖子。」
母亲向两名外星人低头致意,这样的礼节不像是把她们当成与儿子同年纪的少女,而是当成同辈的家长。虽然母亲平常的言行举止总是有些孩子气,但现在看起来,确实像是一位拥有高中生儿子的母亲。
「啊,您好,我是奈亚拉托提普。」
「……我是克图格亚。」
大概是受到场中气氛的影响,两名邪神也一样恭敬地低头致意。对于知道两人本性的真寻而言,这是一幕奇异至极的光景。
「详情等回家再说,现在是不是应该先让他们起来呢?」
「啊……」
又把余市与珠绪忘在一旁了。
不知道伊斯香附身在珠绪身上回家时是如何表现的,但余市这边的问题相当大,毕竟伊斯动在余市家的举止非常诡异,而且对于余市夺门而出的行径,也必须给他母亲一个交代。
在黄昏公园正中央抱头烦恼的真寻,总之先将受害的两名同学扶起来。
***
「事情就是这样。」
在天黑之后的八坂家客厅,换上便服的真寻,与母亲隔着餐桌相对而坐。他右边坐着奈亚拉托提普,再右边是克图格亚。两人都已经脱下制服,换成自己习惯的穿着。
在那之后,真寻首先叫醒珠绪。确认她不再是伊斯香而松了口气之后,向她解释她刚才坐在公园长椅上睡着,让她自己走路回家。大概是伊斯香附身造成的弊害吧,珠绪看起来记忆有些混乱,但克图格亚判断情况并不严重。总之.只能暂且先相信这个说法。
比较麻烦的是余市这边。带他返家之后,随即遭遇家长的询问攻势,要不是擅长撒谎的奈亚拉托提普在场,不难想像真寻会花费多少心思来解释。何况真寻的母亲最后也帮忙说情。比起孩子们的藉口,家长出面帮腔果然比较具有说服力。
结果,余市这阵子的奇特行径。就以「突发的叛逆期」这种说法收场.虽然这种收尾方式牵强得令人觉得很扯,但也无计可施。与伊斯动交换精神的这个事件,只能当成莫名被狗咬而逆来顺受。
真寻在心中发誓,要是余市今后遭遇什么难关,自己将以好友的身分全力协助。
就这样,场景切换到八坂家的客厅。
初遇奈亚拉托提普、袭击拉莱耶(即使这么形容也无误)、克图格亚住进家里的经纬、幻梦境事件.以及伊斯之伟大种族的事件……事到如今,继续隐瞒也没用,所以真寻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母亲。
「行星保护机构……外星人……地球的娱乐……」
一直专注聆听至今的母亲,以眼神打量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并轻声说道。虽然这种内容听在一般入耳中显得荒唐无稽,但真寻肯定母亲依然会相信。因为母亲也是「这一边」的人。
「总之,袭击令郎的威胁已经排除,但无法保证将来不会再出现相同的变态。所以我就继续担任护卫。」
明明她自己就是变态还敢说别人。
「……我和奈亚子一起保护地球的精神层面,也要保护奈亚子的贞操。」
变态二号也如此接话。但真寻觉得她不是来保护贞操,很明显是来夺走贞操。
「嗯,我大致明白了。」
母亲露出温柔的微笑,拿起茶杯暍了一口茶。泡茶的是奈亚拉托提普。而且使用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真空包。包装背面的商品名称只写「茶」一个字,原料也只写「茶」一个字,保存期限则是久得足以撑到弥勒菩萨前来拯救众生.实在诡异得要命。
但母亲依然不以为意地拿起茶杯享用,令真寻不禁佩服这样的母亲。奈亚拉托提普会制作神秘料理的事,他明明也有确实说明啊。
「算是经历了一连串的大冒险呢。」
母亲伸手轻抚真寻的头。对于母亲从以前就会这么做的行为,真寻一方面在意着自己老是被当成孩子,一方面也明白自己会因此感到安心。
「就是这样。总之,我暂时让这两个家伙待在家里……可以吗?」
「嗯~应该可以吧?」
「……请再考虑一下。」
「她们保护了地球吧?那我觉得,至少要提供这种程度的协助才行。何况生活费似乎也汇进后者似乎是重要因素,不愧是一手包办八坂家家计的主妇。父亲算是吃米不知米价的类型,母亲相较之下显得相当可靠。
听到母亲表达首肯之意,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立即露出灿烂的表情。
「耶~」
「……耶!」
两人甚至还举手击掌,而且是平常把克图格亚当成肿瘤看待的奈亚拉托提普主动举起手,看来她真的很开心吧。
这也是当然的。虽然两人至今住在八坂家的事有经过真寻许可,但这是半推半就、逐渐把真寻逼得没有退路而实现的结果。何况真寻即使是八坂家的一分子,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,最终决定权仍掌握在双亲手中。现在名为母亲的关键人物已经允许她们住在家里,不难想像那两个外星人现在的兴奋心情。
真寻叹了口气。既然母亲如此决定,身为被监护人的真寻也无从发表意见。
何况之前曾说过,即使父母回来,也不会马上赶走奈亚拉托提普她们,而是尽可能协调让她们留在家里。
总之,这些外星人的处置如此定案。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。
「再来轮到妈妈了吧?」
真寻还没有问到最重要的事。
原本预计延长好一阵子的旅行,为什么母亲会取消行程提早返家?为什么母亲目睹伊塔库亚也若无其事?而且,即使伊塔库亚已经受重伤,为什么一介主妇有能耐打倒邪神?为什么初识奈亚拉托提普时,母亲会采取那种强烈敌对的态度?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?真寻想问的问题堆积如山。
总归来说,母亲到底是何许人也?
「嗯~总之,我觉得这件事迟早也得告诉你。」
「这句话刚才听过了。」
难道奈亚拉托提普之前开的玩笑是真的,母亲其实是邪神猎人的后裔吗?像是挥动木刀保护新宿那样子?
「其实,妈妈有在打工。」
「……啊?」
原本真寻以为会出现厚重的背景设定而绷紧身体,但传入耳中的却是耳热能详的词语,是真寻也开始想要尝试的那件事。
「我想小真也知道,在这辽阔的世界里,存在一些超越人智的怪物,刚才那个大家伙也是同类。我的打工内容就是要收拾那种玩意儿。」
「那个……就像是邪神猎人那样子吗?」
「啊~教授……提供妈妈工作的那个人似乎这么说过,但妈妈并不是那样的人耶。只是拥有能够操纵叉子程度的能力,一名平凡的主妇!」
怎么办?应该从哪里吐嘈才好?
「那个是……打工吗?收拾怪物的打工?」
「嗯。总之,妈妈只算是不起眼的小角色,不过教授可就厉害罗!教授会一种『克邪神武术』,是将投掷技巧与格斗技组合起来的全新武术~只要使用这套武术,便足以将所见的妖魔鬼怪砍了就扔、砍了就扔。」
「等一下,请不要增加多余的设定上
「教授也将投射武器的心得传授给妈妈。总之我试着从叉子开始练起,结果发现叉子意外地顺手,现在已经练到可以轻松通过低等任务,即使是某些高等任务也可以一个人通过喔!不过,要看猎物而定。」
「听我说话啦!」
砰的一声,真寻以双手拍向桌面。
「真、真寻,请冷静一下。来,暍这个吧。」
奈亚拉托提普递出一个宝特瓶,真寻一把抢过来仰头畅饮。那明明是可乐却有红豆的味道,真要形容的话,就是入喉清爽的红豆汤。这间公司差不多也该认真思考消费者的需求了吧?
「小真,你怎么了呢?」
有些诧异的母亲俏皮地歪着脑袋,露出不像是有一个高中生儿子的孩子气模样。虽然她平常就会把真寻的话当作耳边风或是左耳进右耳出,但刚才那样子实在有点过分,而且还讲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言词。难道依照接下来的事态发展,这些词也都得记下来吗?
「……妈妈为什么会开始接这种打工?」
「这就说来话长了。」
「可以简洁易懂地整理成三行吗?」
「妈妈原本是极为平凡的高中生,
后来就读极为平凡的大学,
选修极为平凡的学分。
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……这堂课的教授是邪神猎人。」
「明明说过要整理成三行,大家却像是故意一样硬凹到四行,这是怎样?难道是我有问题
吗?这是世界的选择吗?」
「真、真寻,冷静冷静。」
听到奈亚拉托提普如此安抚,真寻努力让沸腾到临界点的脑袋冷却下来。如果是那些外星人就算了,但没想到母亲也能让自己的血压飙高。难道自己是现在流行的易怒小孩?
「不过。真的是那样子耶。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。那堂课叫『实战民俗学』,我心想应该是『实践民俗学』的错别字,也怀疑民俗学要怎么实践。不过妈妈那时一个失误,导致想修的学分名额满了,只剩下这堂课还可以选,逼不得已只好在最后补选,结果吓了我一跳,这堂课除了妈妈以外并没有其他学生呢。」
「见到这种名称诡异的课,无论是谁当然都会回避吧……所以,妈妈后来发现那个教授是邪神猎人吗?」
「对。我在第一堂课就忽然被带去实地教学,便是在当时听教授说的。这是一份要将出没于世间的怪物消灭的工作,而且教授需要一名助手。顺带一提,那天直接就正式进行任务,妈妈的第一个对手是河童。」
「……结果真的是进行实战的民俗学耶。」
「……这种搞笑水准跟你半斤八两。」
「真没礼貌,我的搞笑更加耐人寻味而且充满知性喔。真的就是以α将β进行κ处理之后ε……噗噗噗。」
「所以妈妈,后来呢?」
真寻完全不予理会,奈亚拉托提普随即投以憎恨的视线。
「毕竟教授确实会给学分,不只如此,还可以领钱作为工作的酬劳,所以我觉得这样也不错。即使是毕业并且与你爸爸结婚之后,教授也会偶尔约我出去打猎,而且又能贴补家计,或许这出乎意料是我的天职耶。」
听着母亲这番话,真寻越来越感到疲劳。
此时,真寻悄悄向身旁的奈亚拉托提普询问一件他在意的事。
「所以,和你们邪神群无关吗?」
「依照伯母的说法,应该是如此。刚才有提到河童,那是土着妖怪之类的吧?我觉得并不是我们这样的外星人。」
「光是你们这些克苏鲁神话相关的家伙就够累人了,要是再加上世界各地的风俗传奇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!要是变成像超级神话大战该怎么办?」
「所以说,基本上听过就算了吧,我们只要专心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好。何况伯母说的那些妖怪,到头来应该都是地球上的生物,也就是这颗行星的原住民,行星保护机构可不能随便冒犯。」
真寻闻言,试着回顾往事。
至今的奈亚拉托提普,确实对敌人残酷无情并且无所不用其极。然而无论是夜魇、诺登斯、奈亚夫或是大首领,这些都是外星人。仔细想想,奈亚拉托提普不曾对地球的生物胡作非为。
只有一个例外,那就是真寻自己。
总之,只要把自己当成例外,就能认同奈亚拉托提普的立场。源自于地球的怪物,交给地球的猎人处理就好。虽然母亲就是这样的猎人令真寻厌到一丝不安,但真寻决定硬是接纳这个结果。
「怎么样?小真.你还有其他想问的问题吗?」
「嗯……啊。等一下,妈妈刚才说和爸爸结婚之后,也会偶尔受邀去打猎……」
「没错~虽然这么说,不过一年大概只有一次吧。」
依照真寻回想起来的记忆,母亲总是待在家里。她早上会目送真寻上学,傍晚真寻回家的时候也会走到玄关门口迎接。在真寻上课的白天,时间应该不足以被教授找去陪同狩猎邪神。
不,慢着。母亲刚才说一年只有一次……这么说来,母亲不是每年都会有一段长期外出的时间冯?
「难道说……每年的蜜月旅行是……」
「啊哈,被发现啦?对,我总是到教授指定的地点旅行。」
「爸爸知道妈妈打工的事情吗?」
「当然罗,夫妇之间没有秘密啊~他会为了妻子的打工而拟定旅行计划,真是一位宽容的老公。我也是因为这样才爱上他的,嘻嘻~」
居然笑得这么害羞?真寻不由得差点吐嘈。只见母亲以双手托着泛红的脸颊,像是感到难为情一样扭动身体。
「……少年的双亲,LOVELOVE。」
「……我也有点不好意思。」
「我们也来LOVELOVE吧!」
「以你的状况,love后面应该会加上craft吧?(注4)
「……奈亚子,和我啾啾噜噗噜噗咻吧?生下来的宝宝会继承砍头或是武器防具破坏之类的各种技能耶。」
「我死也不要,你随便去路边找只夜魇交配吧。」
「……交配……哈啊哈啊……在外面……和奈亚子……唔嗯……」
「……这家伙为什么能活到现在?」
别把问题丢过来啊!
不过话说回来,既然父亲也知道母亲打工的事,代表只有真寻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。明明知会一声也无所谓,真是见外……虽然真寻在瞬间如此心想,但实际上即使母亲当面说出真相,这样的内容也令人难以置信。现在的真寻是因为已经有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前例,才能自然接受这种超乎现实的状况。
(注4:「lovecraf」的发音同「洛夫克拉夫特」。
这么一来,得知母亲这项惊人打工却还肯包容的父亲.就不只是心胸宽大这么简单了。真没想到父亲还会陪同参加这么危险的狩猎之旅。
说到父亲,真寻这才想起自己不小心忘了他。
「咦……这么说来,爸爸呢?不是说他可能罹患新流感吗?」
「啊~那是假的。」
「唉,我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……」
得知父母亲外出旅行的真相之后,真寻也可以理解那通电话背后的含意了,像是旅行因故延长一周,却忽然又提前返回。
「这次的狩猎,原本想说会多花一点时间,所以才打电话给小真说会延后,结果居然隔天就解决了,才会这样临时提前回来。啊,不过不过,我在电话里说我爱你是真的哦!我一直很庆幸自己生下小真。」
「不,我并没有怀疑到那种程度……」
母亲深爱自己这件事,从她平常的言行举止就可以明白,而且真寻感受得到身为儿子的幸福。然而母亲的爱情表现,和一般家庭相较应该有点过度吧?一般的母亲会缺乏釨元素到那种程度吗?真寻不禁厌到疑惑。
先不提这个……
「那么,爸爸呢?没有一起回来吗?」
至今没看到夫妇之中的男方,令真寻有些在意。
「啊~因为爸爸这次果然也是颇为强硬地坚持要休假。所以,这阵子大概要住公司赶工。」
确实。父亲每年似乎都是硬挤出时间安排休假的行程。不过,好歹应该在返家当天待在家里吧?何况真寻有很多事情想说。不过真寻想说的事情,或许有八成会是对母亲打工内容的吐嘈。
「就是这样,妈妈的秘密说完了,你可以接受吗?」
「……虽然没办法接受,但我明白妈妈的意思了。」
简单整理至今的对话内容就是这样:
母亲在求学时代,在教授的邀约之下,开始打工担任邪神猎人。
双亲每年的蜜月旅行都是配合这项打工来安排的。
母亲的战斗力。来自于教授本人传授的神秘格斗技。
大概就是这么回事。
光是单纯列举出来,就明显觉得这是相当牵强的设定。使得真寻好想抱住脑袋。是那个意思吗?总之,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打工当藉口吗?比方说打工成为魔法师之类的吗?
正当真寻天马行空地思考这种事情时,奈亚拉托提普再度把嘴唇凑到真寻耳边,还细心以手掌遮着避免声音泄漏。
「真寻,这样不是很好吗?至少没有真的演变成真寻流着邪神猎人血统之类的麻烦状态啊。」
「光是现在这样就很麻烦了……」
真寻衷心希望母亲不要涉入奈亚拉托提普等外星人的骚动。
「那个……奈亚子?」
「呃。有!」
母亲忽然如此呼唤,使奈亚拉托提普回答得有些走音。
「还有,克子?」
「……有。」
接着,母亲也呼唤了克图格亚。明明刚才只把她当成奈亚拉托提普的附属品,却仍记得她的昵称。
「刚才对不起,似乎是我贸然下定论。」
「啊,不会不会,关于这方面完全不成问题。」
「……我不介意。」
面对低头致意的母亲,两人异常恭敬地摇了摇头。
不过话说回来,「贸然下定论」这个说法使真寻心中再度冒出疑问。
「不过伯母,您知道我的种族……蠕动之混沌吗?」
奈亚拉托提普代为提出真寻想问的问题。刚才的母亲展现出早就认识蠕动之混沌的态度,而且也认识克图格亚,或许连伊塔库亚亦早就认识了。那么,这些情报来自于哪里呢?
「虽然我没有直接应付过,不过我已从教授的资料得知你们的存在.」
母亲说完之后取出一本书。真寻对这本书的封面与颜色有些印象,那是母亲在公园从旅行箱里拿出来查阅的那本书。书封印着「邪神猎人Frontier~堆起层层尸体,」,真是充满暴戾气息的书名。
「那是……什么?」
「教授将至今遇见的妖怪、怪物与邪神等资料集结成册。就像攻略本那样。」
母亲随手把书递给真寻。厚度大约两公分的这本书意外沉重,或许是以高品质的纸张印刷装订而成。
打开封面一看。内文目录即是怪物一览表,而且整理区分为各种系统。魔神、地母神、邪神、魔王、天使、堕天使、邪龙、灵鸟、神兽、鬼女、地灵、外道,以及其他的类别。这是什么么意儿?
「……有河童耶。」
采头过来看的克图格亚说的没错,母亲刚才提到的妖怪名字也列在上头。
也就是说……
真寻怀抱着某种预厌,看向「邪神」这个项目。
「唔哇……真的有记载耶!像是深潜者和伊塔库亚,也有夜魇。我们的种族也在上面吗……」
看到绝对不该看的东西了——奈亚拉托提普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且轻声说着.
真寻等三人凑在一起,以母亲听不到的音量进入会议模式。虽然被母亲听到也无妨,但为了避免事态演变得更加复杂,还是得谨慎一点。
「……为什么只有你不是写成奈亚拉托提普,而是『蠕动之混沌』?而且这个『稍微蠕动之混沌』是什么?书上说是亚种耶。」
「就算你问我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。这本书应该是这位教授只以自己调查的结果编纂出来的吧。全部当真的话不太好。」
「不过,既然像这样把资料整理成邪神猎人的攻略本……表示上头记载的种族都被攻略过了吗?」
「……可是,即使是地球人中拥有卓越战斗力的邪神猎人。我也不认为地球人有能耐打倒我们克图格亚或是奈亚拉托提普。」
真寻不得不同意克图格亚这番话。他已明白母亲的实力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,那位教授更是应该拥有超凡的实力吧。不过,如果对手是克苏鲁神话的邪神群,以地球人的立场来说应该是非常不利。
克图格亚总是身披火焰,是一种如果没有涂消炎软膏就会令周遭化为焦土的扰人种族;奈亚拉托提普则是可以加速生体时间,发挥近乎作弊的机动力。这些种族上的能力差别是无法推翻的,即使是地球上最强的战士史蒂芬.席格也一样。
走过之后只留下尸体——这就是克苏鲁神话里的邪神群。即使真面目是外星人,但对于地球人而言,依然是恐怖的威胁。
「或许只是这位教授如此定义,实际上是不同的存在吧?可能是把真面目不明的火焰怪物称为克图格亚,并把真面目不明的千变万化怪物称为『蠕动之混沌』。」
「除了你们之外,还有其他妖怪能够自由变化外型吗?」
「我记得西洋好像有一种名为shape shifter的怪物……」
「你为什么会对地球的风俗传闻这么熟悉啊?」
「……是欧美吗?」
「你给我闭嘴。」
封杀克图格亚的搞笑之后,真寻阖上攻略本还给母亲。
「咦?看够了吗?」
「……嗯,我大致上明白了。」
真寻勉强压抑着涌上心头的倦怠厌点了点头。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吧!若是继续追究,事情似乎会变得更为复杂。
总之。母亲与名为克苏鲁邪神群的外星人无关,真寻只要确认这点就满足了。被这些家伙酿成的骚动波及的人,只要真寻一个人就足够,不可以害母亲受波及。
事情暂时就此告一段落,接着……
「那么,再来是土产时间~」
母亲自行鼓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,真寻也明白了。这么说来,母亲每年外出旅行回家后都会送土产给真寻。
而且,土产的内容……
「今年是这个,当当~ LaserActive!」
——每次都是如今无人问津的旧型游乐器。
随着咚的一声,母亲把一个大箱子摆在桌子正中央。并且在上头摆了两个小一点的箱子。
「妈,你又买这种玩意儿……」
「因为因为,要是看到店家真的在卖这些东西,以常识来说都会买吧!」
可是,真寻完全无法理解母亲所谓的常识。
从这个设计夸张的外盒来看,那应该是新品。以前的游乐器居然还能像这样保存得完好如初,如果又是全新未开封,那应该是令玩家垂涎的增值品吧。
「真寻,我想说你家莫名有好多早期的游乐器,难道……」
「……我妈每年都会买这类东西回家。」
是的,占据八坂家各处的游乐器,全都是母亲旅行带回来的土产。从已经退出市场的老主机,到店家热卖的尖端次世代主机,不只是家用游乐器,连掌上游乐器也网罗其中。除此之外,这些主机使用的游戏卡带、光碟甚至扩充装置也一应俱全,这都是母亲的收藏癖造成的结果。
一般来说,父母应该会尽量避免孩子接触游戏,希望子女努力读书,但真寻的母亲却会主动买游戏给儿子。
「说起这台Lascr Active啊,无论当成LD播放机或是游乐器都不上不下。播放LD的时候因为没办法自动读取双面。所以每次都得特地拿出来翻面;即使可以玩MD与PCE的游戏,也必须另外购买扩充装置才行。要是以原价购买这台主机加上MD与PCE的扩充装置,简单算一算就会超过十五万圆,不过妈妈却发现这组只卖五万圆的新品!这个价格很明显有问题,肯定是老板不懂行情!所以当然是大角鹿……更正,当然是非买不可吧!」(注5)
(注5 日文的「大角鹿」与「非买不可」音近。
「太近了太近了,离开一点啦!」
母亲探出上半身滔滔不绝地说,真寻则是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回原位。母亲对于游乐器的热爱依然是超乎想像。真寻也抱持着「既然收下就得拿出来用」的想法,将这些老旧游乐器大致玩过一遍。不过即使如此,对于活在现代的真寻来说,有时候仍会觉得不够过瘾。
「伯母……您这个兴趣还挺有个性的。」
奈亚拉托提普也有些敬而远之。虽然奈亚拉托提普对于漫画、动画与游戏非常热衷,但似乎对早期的游乐器不感兴趣。
然而……
「……好想玩。」
只有一个人——只有克图格亚兴致盎然地聆听母亲的演讲。
体温原本就很高的肌肤变得更加火热的克图格亚,目不转睛地看着Laser Active,的箱子。难道这个火焰邪神跟得上母亲的兴趣?
「没错吧?所以,来,小真,拿去房间玩吧。」
「妈妈不玩吗?这不是你一直想买的东西?」
既然说得那么热衷,肯定对这台主机有着难以忘怀的情感吧?那么,比起送给漠不关心的儿子,自己拿去尽情享受不是比较好吗?
不过听到真寻这番话之后,母亲却轻叹一声露出倦怠的表情栘开目光,并且将手肘撑在桌面上以手掌托腮,浮现皮笑肉不笑的苦笑。
「妈妈这样的做法,该说是购买当年的回忆吗……算是出钱买回开心的记忆吧……要是现在实际玩过之后发现不好玩该怎么办?我不想破坏至今的回忆……这样的心境令我没有重玩的念「抱歉,妈,我完全不懂。」
人们在长大之后,都会为了回忆砸下这么多钱吗?
「没关系没关系,这是送给小真的土产,随你怎么处置吧上
「就算你这么说,但我房间里已经没地方放了耶。像是去年收到的那个……叫做什么玩意儿?那个至今也一直收着,都没有拆封。」
「去年的话……是指SMS吗?:注6)
「叫做这个名字吗?」
「……有SMS!」
克图格亚以惊人的速度猛然转头看向真寻。她的脸上充满惊愕的神情,像是看到难以置信的事物。
「嗯,是啊,不过收在抽屉里就是了。」
「……我认定少年为我的主人。」
又被她如此认定了。继昨天之后,这是第二次。写下可以自由处置奈亚拉托提普的契约书时也是如此,克图格亚似乎采取及时行乐的生活方式,是可以利用物口叩引她上钩的类型。克图格亚(注6 此为「SEGA Masert Sysrem」的缩写。)
原本纯粹是真寻的敌人,如今真寻应该也是她的情敌,但她却对真寻相当听话,这有很大的因素在于她被真寻的厨艺收服了。
「真是的,你们两个隔着我在做什么啦!给我离开一点!」
奈亚拉托提普照例对真寻与克图格亚的距离表示不悦。此时——
『咪~』
这样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。
真寻知道那是什么。这种像是脱线猫咪的叫声,这周以来已经视为理所当然,是相当耳熟能详的声音。
真寻朝桌子下面看去,发现夏塔小弟果然在那里。它一如往常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,抬头看着正在交谈的众人。
「哎呀?」
夏塔小弟与母亲的视线相对了。
忽然间,真寻脑中闪过一个不妙的想法。
奈亚拉托提普与克图格亚还好,因为她们至少有着普通人类的外型,但是夏塔小弟呢?马头、蝙蝠翅膀、鸟脚、覆盖着鳞片的身体,这无须细看就知道是异形,而且母亲的打工内容是狩猎这样的异形。从这些要素推测出来的结果是……
「妈、妈妈!别误会,这家伙是……」
「好可爱的孩子,过来过来~」
「……咦?」
真寻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成真,只见母亲坐在椅子上弯下腰.把夏塔小弟抱了起来,并且让夏塔小弟躺在依然放着主机包装盒的桌上。
「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?是你们哪一位的宠物吗?」
「啊,是的。那是我的胶囊怪兽,叫做夏塔小弟。」
大概是没想到母亲能适应到这种程度吧,奈亚拉托提普也隐约露出困惑的神情。
『咪~』
母亲轻抚夏塔小弟的下巴,令它舒服地眯细眼睛,并且从喉咙发出声音。看到珍禽异兽露出这副模样,母亲笑得更开心了。眼前完全是呵护宠物的光景。
「妈。你知道这家伙是宠物啊?」
「因为妈妈打工的资历很长了,所以只要看眼睛,大致看得出是不是有害的生物,而这孩子的眼睛这么漂亮啊。而且,如果它想攻击的话,刚才就会动手了吧?毕竟我们至今几乎都没有防备呀~」
母亲露出温柔的微笑,继续爱怜地抚摸夏塔小弟。她的手指从下巴来到腹部的平缓曲线,再滑向尖尖的可爱尾巴,似乎一眼就掌握到令夏塔小弟舒服的诀窍。无论如何,幸好没有演变成叉子之雨洒向夏塔小弟的结果。
原来看眼睛就知道是否有害吗……
「原来如此……换句话说,看你的眼睛就会觉得对人类有害。」
「……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个话题带过,为什么真寻要故意以言语之刀精准挖伤我的自尊心呢?」
奈亚拉托提普流下宛如决堤水坝的泪水。
『咪~咪~咪~』
夏塔小弟连续叫了好几声,马头忙碌地上下摆动,并且在桌上绕圈行走,看起来似乎在表达某些事情。
这是怎么回事?真寻以眼神询问身为饲主的奈亚拉托提普。
「看来它似乎是肚子饿了。」
这句话使得真寻回家至今首度看向时钟。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,如果是平常的八坂家,这时间早就已围坐在餐桌旁。因为刚才送两名同学回家,自己又和母亲相互说明状况,结果就忘了注意时间。
「晚饭要怎么办?」
真寻询问母亲。
至今真寻都亲自下厨,但那是因为父母外出旅行,他只好自己来。如今母亲已经回来了,这么一来,真寻也可以卸下家事的负担。
然而,听到真寻的询问后,母亲以双手托住脸颊,露出甜美的笑容。
「妈妈偶尔想吃小真做的饭~」
「咦?」
「因为,小真不是只有当妈妈不在时才会自己做饭吗?所以妈妈很难有机会吃到小真做的饭呀,你不觉得这样很奸诈吗?」
「不,这不是奸诈不奸诈的问题……」
「好想吃小真做的饭~」
「妈,我说……」
「好想吃小真做的饭~」
「呃,那个……」
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