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ird Heart Beat

第四翔 「Ignition Heart」 在心中燃起灯火

    第四翔「IgnitionHeart」在心中燃起灯火

    1

    在岩棚上,大小足以放在掌中的豆角鸮在呜叫着。

    数百只角鸮齐聚在洞穴的景象实在壮观。

    乔邦身边有十四名密谈集团的青年成员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与自己的信念产生共鸣而赶来协助的伙伴,他们各个都是亚克王家宫廷武术的高手,同时也是天生的暗杀者,在即将执行赌上生死的行动之前,他们的存在令乔邦心中多了几分依靠。

    在这群人之中,那名自己过去曾在宫廷医院屋顶上遇见过的少女,构成了异样的色彩。

    莉朵妮-冯-克里尼斯塔,那抛弃密探集团、可恨的亚克王家之第二公主。

    乔邓得知她凭借火炎水晶的线索前往暴风谷,甚至还抵达了通往科古的洞穴,不禁难掩惊讶。这些都是双亲留下的手环所造就的命运,而现在,天运明显地站在自己这边。

    「快停止这种行为。你们怨恨亚克的心情,我也很明白。但你们不能牺牲与这件事无关的天都百姓,绝对不能让莱比奴与亚克发生战争。」

    即使双手被绑在身后,莉朵妮公主仍正气凛然地如此诉说,看来她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立场。

    「妳说妳很明白我们的怨恨?我们密探集团长达一百八十年的痛苦,岂是妳这种亚克王家的人所能明白?」

    乔邦的声音不由自主得嘶哑起来,可是莉朵妮公主还是不肯让步。

    「算我求你们,快住手吧。我保证会让密探集团返回亚克,文森先生已经同意了。」

    「头目他上了年纪,心志已经薄弱了。允许我们返国?怎么现在才知道要这么做?妳以为找会相信你们王家说的话吗!」

    「无论如何,你都要发泄怨气吗?」

    「这是吾等族人的希望,也是迈向解放的唯一道路。」

    「那么,你就杀了我吧。我是将你们送入莱比奴的亚克王家子孙,你们的怨恨,冲着我来就够了,相对的,不要牵连其它人。」

    「妳说妳自愿牺牲?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那对翠绿色的双眼注视着自己,并毅然地点了个头,当中流露出有所觉悟的眼神。

    只要是接受过严格锻炼的密探集团成员,相信都能看出她的觉悟。

    乔邦能感受到在场十四名伙伴的内心,都产生了些许动摇。

    这名少女太危险了。并不是因为她的觉悟,而是因为乔邦明白,虽然她说话的语调有些生涩,然而她的心中却隐含若能动摇人心的力量,那是立于民众之上的资质,既然她是密探集团的仇敌,这样的存在必然会带来灾厄。

    「凭妳区区一人的性命,不足以平息吾等一族的屈辱。不过,我还是会将妳视为以防万一的人质、带妳一同参与明天的飨宴。到时候,那里将成为妳的墓地。」

    「明天的飨宴是什么?」

    「明天夜里,我们将破坏天都、夺去舒尔王的性命,并扬言一切都是亚克王家的刺客所为。莱比奴内部原本就不算团结,只要失去唯一保有莱比奴王家血统的舒尔王,军队就会失去控制,到时大军肯定就会攻入亚克,之后就再也没人能够阻止亚克灭亡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可以那么做!」

    莉朵妮公主激动得站了起来,然而伙伴们里刻压下她的身子,并且用布堵住她的嘴:

    洞穴中回荡着角鸮的啼叫,乔邦在洞中用手轻柔抚摸若爱鸟艾洛的翅膀。

    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,而且自己也没有回头的打算。

    一百八十年来都活在黑暗中的密探集团,将于明天夜里在世人面前揭晓。

    这都是为了让吾等族人从命运中得到解放。

    2

    眼前的是没有星光的阴暗夜空。

    建里在巨大岩石圆柱上的天都,在黑暗中隐约可见。

    在它的侧壁上,可看见无数源自洞穴住居的点点灯火。虽然每盏灯火的所在,都有号称高达十五万人的天都居民在过生活,但是像现在这样自远方眺望,却会让人把天都联想成一颗点缀着星屑的巨大宝石,这仿佛是幻想中的景色。

    在这外黑夜的天牢中,拉拉背后载着伊斯卡,骑在舞妓燕雀帕鸟上。

    「喂、跟着那家伙走真的能找到胡格先生吗?」

    「如果那家伙是只关心主人的巨鸟就应该可以吧。」

    听见伊斯卡给了如此不可靠的答案,拉拉叹了一口气,继续让帕乌跟着往高耸溪谷间降落的闇夜鹰。

    距离他们得知洞穴警卫胡格-哈维尔子爵家中的居民全数失踪,已经又过了两个星期。伊斯卡认为胡格一家的失踪与三叉羽幽灵之间必定有所关连,但是又不愿意详细说明其代表的意义。

    可是拉拉从伊斯卡的态度中,看得出他所担心的问题一定非同小可。伊斯卡既然会要自己暂时回到到毕纳,肯定代表着天都将面临让他必须这么做的危机。

    另一方而,堤欧和玲也还没回来,他们离开天都都已经快一个月了。

    胡格的失踪、三叉羽幽灵,还有行踪不明的堤欧他们如果这三者有密不可分的关系,那么找到胡格说不定也是找到堤欧他们的快捷方式。

    拉拉之所以不顾伊斯卡反对,硬是要说这是骑鸟士的工作而行动,就是这个缘故。

    一想到堤欧他们,拉拉便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,她甚至开始认为,只要他们能平安归来,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。

    不对,等、等等!他们是一对充满青春活力的年轻男女,所以说,就算他们犯了什么错误也不奇怪。要是他们先让人家这么担心,最后又卿卿我我地手牵手回来

    到时候别说平安,我一定会亲手将他们送进医院拉拉在心里这样发誓。

    「拉拉,闇夜鹰停下来了。」

    拉拉听到伊斯卡的话回神一看,黑色的闇夜鹰正降落在一处断崖的洞穴内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,他们在追查胡格行踪的过程中,得到了有一只闇夜鹰在深夜飞回那栋屋子的情报。得知这项情报后,拉扯和伊斯卡才想到当时在天都巨坑中遇见胡格时,他骑的也是一只闇夜鹰。

    伊斯卡假定胡格遭到三叉羽幽灵绑架,如果当时那只闇夜鹰就在现场,那牠可能会因为担心主人而跟去对方的藏身地点,那样一来,闇夜鹰就能带他们找到胡格。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跟在闇夜鹰身后。

    「这里很暗,妳要小心点。」

    伊斯卡将手放在拉拉的肩上说道。自从伊斯卡在医院说出令拉拉在意的发言之后,他们之间便一直残留着尴尬的气氛,这也让拉拉变得特别敏感,最近两人几乎没有交谈,现在光是伊斯卡把手放在肩上,都让拉拉瞬间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伊斯卡大概是感受到了拉拉的反应,也立刻将手收回。虽然拉拉也看得出伊斯卡的态度十分尴尬,却在心中认为是对方应该先把话说清楚。

    拉拉让帕乌降落在断崖上一座阴暗洞穴边缘,他们不顾受惊飞走的闇夜鹰,提着带来的油灯驱散眼前的黑暗。

    他们住没有人迹的黑暗洞穴中缓缓前进,走了一会儿,两人在脚边发现了营火的痕迹,痕迹选很新,不会错,直到最近都还有人待在这座洞穴中。

    喀啷!一阵石头碰撞声从洞穴深处传出。

    想到可能是三叉羽幽灵,两人的紧张瞬间攀廾。

    「有人在里面吗?」伊斯卡问道。

    过了一阵子,回应的是他们曾经听过的年老声音。

    「刚才说话的是什么人?」

    不会错,是胡格的声音,在他独特约沙哑声音中,还重叠着幼儿的哭声。

    *

    里面是被三叉羽幽灵绑架的五名贵族,此外还包含四岁孩童在内共七人的胡格一家。拉拉和伊斯卡将这共计十二名的受害者们,全数从洞穴内的枞穴中救出。

   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身为子爵的胡格开门问答:

    「现任没时间详细说明了,必须快点通知舒尔陛下。三叉羽幽灵那家伙企图趁今晚破坏天都。」

    「破坏天都!?」

    听到这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,拉拉不禁反问。

    不过伊斯卡接下来说的话,更让拉拉惊讶。

    「果然是天然气吗。」

    「你为什么会」

    拉拉和年老的胡格一样,都睁大眼睛看着伊斯卡。

    「我是在看到宫殿地下巨坑里的大鸟笼后才想到的。我想那应该是天然气外泄时的警报装置,因此猜测在巨坑的某处,一定有供给整座天都天然气的管线,如果那条管线产生破损、导致天然气外泄,鸟笼中饲养的鹦哥就会中毒死亡。当鸟笼底部承受多数鸟尸的重量时,底下的吊钟就会响起,而洞穴警卫胡格先生就要负责通报,应该是这种设计吧?我大约在二十天前注意到这件事,因为当时天都住居的天然气暂时中断的事件,才让我联想到了天然气、鸟笼,还有那座巨坑的存在意义。」

    伊斯卡一边拨着浏海,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明,然而这些却是拉拉根本连想都没想到的事,伊斯卡真不愧是天才。

    「你连那座巨坑的存在意义都注意到了吗?」

    「虽然只是推测,不过那个多半就是瑞鸟的气脉吧?那是初代莱比奴工为了通往天都所行经的两条圣道之一,也就是『王冠之道』跟『瑞鸟的气脉』。在纳米普初法典中,记述着如果没有瑞鸟的气脉,就不可能建成天都,并且还提到瑞鸟的气脉是神赐与的宝物,所谓的宝物,应该就是指天然气吧?」

    「唔」

    胡格的低吟除了惊讶之外,还带着赞赏的意味。

    「煤气灯熄灭一事、瑞鸟的气脉与天然气,还有洞穴警卫胡格先生的失踪。虽然我不知道三叉羽幽灵究竟是如何找到胡格先生的,但有了这些线索,就能够推测出答案,三叉羽幽灵应该是想利用天然气炸毁天都吧。」

    胡格面色凝重地点头表示同意。

    「怎么可以」

    由于事态超乎想象,让拉拉一时之间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不过这么一说,拉拉总算明白伊斯卡为何要自己先返回毕纳了。

    伊斯卡因为担心拉拉,所以才提议要拉拉离开天都,他自己却为了阻止天都崩坏,冒险寻找三叉羽幽灵。

    拉拉茫然地看着伊斯卡的侧脸。这名自己所熟悉的儿时玩伴,现在看起来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在不知不觉间,伊斯卡已经成长为一名杰出的男性了,这也让拉拉觉得他此刻似乎格外地耀眼。

    「不能再拖了,三叉羽幽灵他们在日落时就已经出发,这件事得尽快让舒尔陛不知道。」

    「三叉羽幽灵他们?他不只一个人吗?」

    「没错。因为昨天晚上,那方又有十名以上的同伴来到这座洞穴。」

    伊斯卡听到这里,才初次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「我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。虽然有关天然气的推测和三叉羽幽灵最近可能会现身的事情,我已经多少透露给国定竞鸟骑手的成员知道,可是这么一来」

    伊斯卡显露出焦躁,他打算采取行动,胡格在这时抓住了伊斯卡的手。

    「请把我一起带去天都,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了解瑞鸟的气脉。趁现在赶去,说不定还有机会阻止天都崩坏。」

    「我明白了。」

    伊斯卡同意了胡格的要求,并承诺剩下的人之后一定会再来救他们离开。

    事情严重了,不过拉拉却还挂念着另一件事。

    为了知道那件事,拉拉将性急的胡格一把拉住。

    「老伯,堤欧他你有见到那个在巨坑时和我们在一起、眼神凶恶又矮小的男生吗?」

    「堤欧?不清楚。我是对那个小矮子有印象,但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。」

    「是吗」

    虽然拉拉心中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,但她的不安却不断膨胀。如此一来,和堤欧有关的线索可说是完全断了。堤欧到底怎么了?

    拉拉抬起头,才发现伊斯卡正默默注视着自己。

    刚十分寂寞、悲伤的眼神。

    看见那双眼睛,拉拉才总算明白伊斯卡的心意。

    拉拉记得自己看过伊斯卡露出数次这样的眼神,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自己每次想要追随堤欧离开时,他就会露出这种眼神。

    那是自己从小就看过无数次的眼眸。八个月前不、已经是九个月前了当时拉拉想追间为了帮助玲而离开的堤欧,说她也要前往天都时,伊斯卡确实露出了这样的眼神。

    啊

    为什么自己过去一直都没发现呢?真厌恶自己竟然这么迟钝。

    就算没有注意到伊斯卡的心意,但一想到自己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,就让拉拉对自己的残酷感到愕然。

    然而伊斯卡还是露出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微笑,持续鼓励着拉拉。

    「放心吧,拉拉。以堤欧的本事一定会平安回来,所以我们现在要去保护堤欧即将回来的地儿,我们一起。」

    「嗯、嗯」

    拉拉察觉到伊斯卡拍了拍自己的肩膀,却无法让自己对上伊斯卡的双眼。

    3

    在距离天都近一小时路程的溪谷中,艾巴隆与奥塔维欧正让爱鸟在溪谷中滑翔。

    周围是一片黑暗,上空则覆盖着厚重的乌云,看不到一丝星光。艾巴隆心想,这可说是让幽灵现身的绝佳舞台。

    距离现在约一个月前,三叉羽幽灵让爱鸟葛拉夏受伤,现在已经痊愈;奥塔维欧的艾斯帕达也一样,被扯断的飞羽已经换上了义羽。

    三叉羽幽灵可能会再度现身在伊斯卡的建议下,他们在这段时间加强了天都宫殿的警备,没想到措施才刚开始实行,三叉羽幽灵就在今晚现身了。

    他们追着对方来到这里,结果演变成和一个月前如出一辙的状况。

    在悬空停于暗夜中的两人身边,有许多看不见身影的巨鸟飞来飞去。

    纵使对方在前后左右穿梭,两人却只能听见对手的振翅声。

    夜色中不时会传出破空声,接着神秘的巨鸟便袭击而来。

    相一个月前不同的是,两人都能持续闪避对方的攻击。

    「喂、差不多该腻了吧?」

    奥塔维欧用以男性来说偏中性的声音向艾巴隆说道。

    「是啊。」

    艾巴隆对奥塔维欧的反应露出苦笑,他其实也抱着同样的想法。

    在艾巴隆前方的葛拉夏后颈部位停着一只木叶枭。牠是枭的同类,是大小足以放在掌上的夜行性猛禽,牠从刚才就一直让自己的黄色眼睛四处游走。

    牠面向的方向,以及来自黑暗中的振翅声,让两人得以确认三叉羽幽灵的位置。

    在一个月前,他们记得自己曾听见角鸮的叫声。靠着这个提示,两人尝试性地采取利用木叶枭的手段,现在也确实发挥了效果。

    此刻,他们也能听到周围有角鸮的声音,也许三叉羽幽灵就是利用类似的方法,让夜行性猛禽在黑夜中飞行。

    「话说回来,就算靠着这孩子和振翅声,也只能全力闪躲而已,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。」

    「很难说喔。」

    「嗯?你有什么好主意吗?天帝老兄。」

    「算是吧,不一定管用就足了。」

    自已是以国定竞鸟骑手的身分、被授与天帝荣耀的人,这样的自己和暴君共同受到的屈辱,艾巴隆当然不打算善罢干休。

    「每个人都有驾驶习惯,就算是三叉羽幽灵也不例外。」

    「嗯原来如此。」

    奥塔维欧听了这句话,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。

    在黑暗的彼端再次响起巨鸟的振翅声,从右边绕道正面,接着顺势下降,再穿过下方飞到背后。对手施展出灵巧的转向,同时渐渐朝他们逼近。

    而木叶枭则转动着脖子,紧紧跟着对方的飞行轨道。就先前的飞行模式来看,接下来是上升,对方从后方稍微上升之后,应该就会朝这里冲来。

    在两人所预料的方向,确实传来了对方的振翅声。

    「奥塔维欧!注意背面上方!」

    「知道啦。」

    葛扯夏反映着艾巴隆缰绳的动作施展后翻,以反常的动作拉高高度。

    艾斯帕达则于同时转身,并顺势踢出钩爪。

    「嘎!」

    巨大的鸟影彼此交错,剧烈的振翅声让鼓膜麻痹了好一阵子。

    定神一看,神秘的巨鸟已经被艾斯帕达以蛮力正面挡住。

    那是瞬间的停滞。对艾巴隆来说,这样就已经足够。

    达摩鹰在大鹰中也以美丽著称,属于达摩鹰的葛拉夏在空中画出一道利落的弧线,并且落在神秘巨鸟的背上。

    剎那间,葛拉夏锐利的钩爪将对手的骑鸟士硬生生从骑座上拖离。

    「干得漂亮!艾巴隆!」

    奥塔维欧兴奋地称赞,紧接着

    「嘎!嘎、嘎!嘎!」

    神秘的巨鸟羽毛在空中四散,牠的身影也清楚地暴露在艾巴隆等人面前。

    那是一只柴刀隼,在猛禽中算是比较小型的巨鸟。

    只见那只柴刀隼发出一阵哀鸣,接着消失在黑夜当中。

    「奇怪?听伊斯卡的说法,三叉羽幽灵骑的应该是大刀燕才对吧」

    确实是这样。仔细想想,这只巨鸟的振翅声跟速度都和一个月前的对手不同,应该早点注意到的。

    就在这个时候,在葛拉夏下方被抓住的男子发出笑声。

    「有什么好笑的?」

    「这能让我不笑吗?我不是三叉羽幽灵,那个人现在应该早就抵达宫殿啦。真是太遗憾了,两位国定竞鸟骑手。」

    「中计了吗」

    艾巴隆眉头深锁,他在这时想起伊斯卡说过的话,同时背脊感受到一阵寒意。

    艾巴隆记得伊斯卡说过,三叉羽幽灵打算利用瑞鸟的气脉炸毁天都。瑞鸟的气脉是在纳米普初法典的传承中记载的圣道,虽然自己并不清楚状况的全貌,但是

    「回天都吧,奥塔维欧。舒尔陛下危险了。」

    「看来也是。」

    艾巴隆拉紧缰绳,同时在心中向天主乞求舒尔王能平安脱险。

    4

    玲正沿着散发出绿色微光的巨坑一路上升。

    瑞鸟的气脉位于天都王宫正下方的这座巨坑与宫殿的地下通道相连,而在这个巨大的垂直洞穴壁面上,则布满了光苔。

    这里是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。不同的是,这次是从天都下方骑乘巨鸟,一路朝宫殿而去,而且还是在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状态下,身后更有乔邦随行。

    「那些鸟怎么了?」

    在微弱的光线照明下,玲看见了那个巨大的鸟笼,鸟笼内的小鸟们全都无力地落在鸟笼的底网上。

    「之前为了准备,我试了一次放出天然气的方法,那些不过是当时的牺牲品。」

    玲愤怒地转过头,发现乔邦在灰色头巾下的三角眼带着笑意。

    「你太过分了。小鸟们根本是无辜的。」

    「妳敢说你们亚克王家从来没有牺牲过无辜的人吗?」

    乔邦以毒蛇般的眼神瞪着玲说道,接着露出冷酷的微笑。

    「我来告诉妳吧。这个瑞鸟的气脉,虽然被视为初代莱比奴王通往天都的道路之一,但它还有另一个作用,那就是供给天都所有居民天然气的管线。在布满光苔的墙壁后面,有许多让地下喷出的天然气流通的细小纵穴,如果壁面坍塌,让瓦斯流进瑞鸟的气脉当中,相信妳也明白会有什么后果吧。」

    「天然气」

    「没错。用来做为保险阀的坑道,已经全被我封住了。换句话说,瑞鸟的气脉现在处于密封状态,等我的同志将壁面破坏后,瑞鸟的气脉在日出之前就会允满瓦斯吧,到时只要放一把火」

    乔邦发出了愉悦的笑声继续说:

    「想必天都就会化为火海,彻底崩坏。」

    「」

    玲已经明白自己无法让乔邦回心转意了。

    密探集团长达一百八十年的怨念,已经控制了这个男人。亚克王家过去留下的负面遗产已于现代复苏,并企图将莱比奴与亚克卷入战乱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是亚克王家所播下的种子。玲心中对密探集团、还有乔邦都抱持着同情,但正因为这样、因为自己身为王家的后裔,才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对方。

    就算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作交换。

    玲开始调整呼吸,她想要在抵达宫殿之前打倒乔邦,阻止破坏天都的计划,然而

    「我劝妳别白费工夫,我和你虽然同样是宫廷武术高手,但接受的锻炼可是不同的。」

    就在乔邦说完的同时,玲的背部、背脊中心的位置,遭到仿佛利刃般的手刀刺击。

    如脊髓被挖出般的剧痛,在瞬间传遍全身。

    「!」

    玲发不出声音,就算想出声,声带也像麻痹了一样,只能吐出空气。

    玲无论手脚、甚至就连每根指头部完全瘫痪,全身丝毫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「放心吧,妳是用来牵制舒尔王行动的人质,我不会在这里杀妳的。」

    不行了自己没有能力阻止乔邦,就算我拥有亚克第二公主的头衔,终究只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女人。

    已经彻底败北了,绝望让玲流下眼泪。

    在饱受挫折且即将放弃的脑中,浮现了一张令她怀念的面孔。

    是那个以前曾舍命帮助自己、眼神凶恶的少年。

    堤欧。

    如果是堤欧的话,现在他会怎么做呢?在绝望之中,他会选择放弃吗?

    可能的话,真想再见堤欧最后一面。

    真想再和堤欧一起骑着缪维尔在空中飞翔。

    可是

    在玲被泪水沾湿的视线里,出现了瑞鸟气脉的终点通往地下通道的大门。

    5

    「似乎来了。」

    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这里是宫殿内的一间房间,在一片昏暗中,仅有一盏油灯的微弱灯火。

    原本设计的煤气灯没有点燃,在不久之前,宫殿内所有的煤气灯全都因为不明的原因熄灭,虽然立刻动员了所有侍女在各处配置油灯,但相较于广大的宫殿,油灯终究只是暗夜中的萤火,在所有走廊上都只有点点的火光照明。

    在这样的暗夜之中,一身黄色与黑色羽毛的娇小鹦哥在空中飞舞,最后停留在那名女子乎厚土。

    「欢迎归来,罗莎。工作到这么晚,辛苦妳了。」

    名为罗莎的鹦哥被女子轻柔地抚摸颈部,发出了「啾~~啾~~」的高兴鸣唱。接着女子拿出向日葵的种子做为奖励,罗莎享用一顿之后,便和往常一样开始发出人语。

    「鹦哥吗、鹦哥吗。」

    「妳是人质、妳是人质。」

    「西宫殿的天空之间、西宫殿的天空之间。」

    鸡哥。

    人质。

    天空之间。

    女子从数句内容当中,过滤出必要的词句。

    答案让女子的背上渗出冷汗。

    「看来动作得快一点了。」

    随着连身服的裙襬飘动,女子展开行动,她的动作十分安静、并且像风一般迅速。

    6

    西宫殿三楼陷入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用大理石铺成的华丽走廊上感受不到任何人烟,除了失去意识、躺在脚边的八名近卫兵之外。

    玲一边拖着麻痹的身躯,一边在心里向这些士兵们道歉。

    那是在转眼间发生的事。乔邦以低伏于地面的姿势行动,强壮的近卫兵们陆续昏迷,他简直是不折不扪的鬼神,在彷若枯木般的长身瘦躯中,竟然潜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。

    就像乔邦所说的,虽然同样都是宫廷武术,但双方接受的却是不同层次的训练。

    「走吧,快到终点了。」

    玲的背部被乔邦推了一把,只得在无从反抗的状态下,以虚弱的步伐前进。

    天空之间乔邦安静地推开标示如此字样的房间大门。

    这个设有挑高屋顶的宽敞房间内一片漆黑,这也是居住在宫殿中的玲过去未曾造访的地点莱比奴国王舒尔-莱比奴的寝室。

    在这个铺有华美地毯的房间中央,仅放有一张大床,彷佛只为睡眠而准备的单调内部装潢,如实地反映出舒尔伯麻烦的性格。

    乔邦关上房门,带着玲一起接近中央的大床。

    无论玲如何设法抵抗,身体都不听使唤,自己明明必须阻止眼前发生的事,明明必须阻止舒尔遭到毒手,在这么关键的时刻,自己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吗。

    「快、逃舒尔。」

    玲勉强挤出声音,却如同蚊声般难以发挥作用。

    乔邦已经站到床边,接着,他的手伸向床上的棉被。

    不可以!

    就在玲想要发出哀叫的时候,一道声音突然从窗户内侧的窗帘后传出。

    「我久候多时了,三叉羽幽灵先生。」

    那是仿佛潺潺流水般的声音。

    「唔!什么人!?」

    一盏油灯燃起了灯火,火光中浮现出一张玲所熟悉的面孔。

    此人穿着紫色的连身服,另外还穿戴着纯白的围裙与头冠,这名王家侍女装扮的女性钉若如同田野花朵般的温和仪态。

    「我叫卡洛塔,幸会。另外,公主殿下,欢迎您归来。」

    卡洛塔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,接着便像微风般趋步接近。

    为什么卡洛塔会在这里?舒尔又在哪里呢?

    就连玲也没有答案。至于这个疑问,则随着乔邦掀开棉被的举动得到了解答。

    「没人舒尔王在哪儿?为什么妳知道我会来这里?」

    玲能察觉在乔邦体内高涨的杀气,然而卡洛塔却丝毫不以为意,平静地继续走近对方接着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床边。

    从油灯内燃烧的植物性油料中,飘出了一阵玲所熟悉的气味。

    「是这只鹦哥告诉我你会来这里的,因此,我已经先请舒尔陛下逃离此处。」

    「什么」

    不知是否受到乔邦的声音刺激,停在卡洛塔肩上的鹦哥也发出叫声。

    「鹦哥吗、鹦哥吗。」

    「妳是人质、妳是人质。」

    「西宫殿的天空之间、西宫殿的天空之间。」

    那是在宫殿地下时,乔邦所说过的部分内容。

    玲惊讶地望着卡洛塔,然后

    「只是我实在没想到所谓的人质,竟然会是莉朵妮公主,您能够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。」

    卡洛塔以看到孩子平安归来的慈母眼神望着玲,那是会让人得到慰藉的温暖视线。

    卡洛塔究竟是什么人

    「把舒尔王叫回来,否则莉朵妮公主将小命不保。」

    「恕难从命。不过,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,倒是有些话想对你说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需要听妳废话。」

    「如果你知道我和你同样部是密探集团的幸存者,还是会这么想吗?」

    「什么!?」

    玲和乔邦一样,都对此感到讶异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玲难以相信卡洛塔所说的话,毕竟密探集团的存在,就连亚克王家都已经遗忘。在莱比奴之内,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才对。

    卡洛塔对哑口无言的乔邦微微点头,接着像是回忆过去似地开始诉说:

    「一百八十年前,我的祖先和你同样是密探集团的成员。密探集团的目的是掌握莱比奴国内的动向,当察觉有和亚克敌对的动向出现时,便从莱比奴国内将其阻止,为此,一名女性在二十六年的岁月间,都以莱比奴王家侍女的身分潜伏于宫廷内,这都是为了将莱比奴王室内的动向通报给亚克王家。那个人就是我的祖先,这份工作也代代山家族中的女性独自继承,一直到我这一代。」

    「我从没听过这种事。若妳说的是真的,为何从未与吾等族人联络?」

    「因为距今一百五十年前,你们密探集团内部爆发了纷争。」

    「唔。」

    「在那次事件之中,你们的祖先与我的祖先似乎失去了联系。我们的存在就连在密探集团中部是极秘事项,因此可能定知晓此事的人在纷争中丧生造成的。之后有一段时间,我的祖先都在莱比奴内处于孤立状态,当时虽然有将告知状况的书信透过传信鸽送回亚克,但亚克决定相信该书信是由密探集团成员所发出时,已经是将近十年之后的事了。」

    这些叙述和自己知道的没有矛盾,玲只能相信卡洛塔说的都是事实。

    说起来,身为玲父亲的亚克王,也是在事前就得知里欧鲁克斯前圣教皇的不稳动向,因此才会决定不让玲搭乘飞行艇,而仅骑乘。只大鸽前往天都。

    送出这些情报的人,就是卡洛塔吗?

    当时卡洛塔想必是像刚才一样,利用鹦哥偷听到里欧鲁克斯的谈话吧。如果宫殿内随处可见的鹦哥全都是卡洛塔放出的间谍,要做到那种事也不成问题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玲对眼前这名举上文静的女性,甚至升起一丝畏惧。

    「那么」乔邦发出了难掩激动的语调。「妳就是我们的同志。和我一起携手取回这一百八十年来,都必须生存在黑暗中的族人未来吧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是你们的同志。」

    「什么?」

    「我的使命是将可能对祖国亚克造成灾厄的征兆通知王家,而现在,你就是灾厄的元凶。」

    「」

    「但是现在还来得及,因为关于三叉羽幽灵事件的消息,我已经通知亚克王。国王发出命令密探集团的行动全部中止、并在解散后返回亚克的密函,也已经在这里了。」

    卡洛塔取出一张便条纸大小的纸片,玲在上面看见令自己怀念的父亲笔迹与王家徽章。乔邦在看了那张密函之后,眼神却变得比先前更加险恶。

    「开什么玩笑!凭那一张纸片,就想要吾等持续守护一百八十年的密探集团解散吗?返回亚克?为什么现在才说?如果要让吾等族人归国,为何过去都不这么做?他们知道我的双亲是多么期待那个信号吗!」

    他所谓的信号,指的想必是连结亚克王家和密探集团的联络手段吧。乔邦的双亲一直都等待着在亚克与莱比奴国境一带升起的三道狼烟。

    玲心想,如果信号能够在亚克王家内流传下去,密探集团旨定能得到解脱,而且,也一定不会有现在的乔邦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里,玲的内心就感受到强烈的痛楚。

    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。」

    乔邦平静地将手刀置于玲的颈旁。

    「我不管妳是不是密探集团的幸存者,企图妨碍吾等目的者全是敌人。废话少说,快把舒尔王带来,否则我就杀了莉朵妮公主。」

    「我不准你那么做,莉朵妮公主是亚克王家的公主,她是我的君主之一,而且舒尔陛下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。我明明是这样的人,他却从小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,我绝对不会让你杀害这两个人的,就算要用我的性命作交换,我也要保护他们。」

    「妳认为妳能阻止我?」

    「是的。」

    「靠这盏油灯当中的姬花罂粟毒吗?」

    乔邦在这么说的同时,也伸脚将油灯踢破。

    随着灯火熄灭,这次轮到卡洛塔惊讶得全身僵硬。

    「你怎么会有」

    玲也察觉到了,察觉到那盏油灯中,掺入了姬花罂粟的毒。

    姬花罂粟是罂粟科的植物,从其果实中取出的乳汁含有毒性,只要闻一下,虽然不至于取人性命,却拥有让人意识模糊的麻药效果。

    这些是在亚克王家宫廷武术的暗杀知识中教授的东西,因此玲才会对这种香气有印象,关于这点乔邦肯定也和自己一样。

    他一定从刚才就和屏住呼吸的玲相同,采取了对应的行动。

    「哼!真是太遗憾了。卡洛塔,也差不多该请妳做出抉择了,妳是要把舒尔王带来?还是要看我将莉朵妮公主杀死?如果是妳,应该能够将舒尔王骗来这里吧。」

    看来也到此为止了,玲下定决心,缓缓对卡洛塔露出微笑,她打算在这里咬舌自尽。

    如果卡洛塔是誓言对亚克王家效忠之人,那她最后只能为了玲将舒尔带来,即使舒尔是卡洛塔心仪的对象也一样。

    玲绝对不能让事情演变到那种地步。

    而舒尔也有无论如何都必须活下去的理由。

    玲认为只要舒尔还活着,就算天都不幸遭到破坏,应该也不会放任莱比奴受愤怒摆布朝亚克进军,所以

    「莉朵妮公主!不可以!」

    卡洛塔察觉玲的意图而发出惊呼,不过惊呼后紧接着传来另一名男性的声音。

    「她说得对,莉朵妮公主,妳可不要在国王的寝室里做傻事。」

    所有人部惊讶地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。寻若众人的视线望去,站在房门外的人,竟然就是房间的主人舒尔王。

    *

    「我都听到你们的话了。」

    舒尔王点燃了一盏油灯,并露出和以往一样随兴的笑容。

    他穿着让人难以相信是国王的邋遢打扮,说话时也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胡渣。

    「舒尔陛下,您为何要回来?」

    卡洛塔难得语气激动地问道。

    「因为妳在深夜要我到东宫殿,让我觉得不太对劲,结果回来一看竟然是这种场面。妳还真有一套,卡洛塔,我实在想不到妳竟会是亚克王家的间谍。」

    舒尔的话中并没有怒意,只是语气平淡地

    「不过,我其实也隐约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接连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内容。

    「您已经发现了?」

    「妳以为我是从几岁就和妳在一起啦?在我被里欧鲁克斯前圣软皇当成傀儡的童年,妳对我来说是唯一的玩伴。和鸟儿们一样,妳对我来说也是心灵的支柱,而我也有几次机会,见到那样的妳所做的奇怪举动。」

    「您既然知道,为何还放任我待在这里呢?」

    「我这么做的理由,妳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?」

    卡洛塔似乎不明白舒尔的意思,露出不解的表情。

    「妳忘了吗?妳刚才说我和莉朵妮公主,对妳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。我很清楚妳所说的并非假话,也知道在前圣教皇那次事件,妳为了我做了多少努力。」

    「舒尔陛下」

    「卡洛塔,就算妳是亚克的人我也不在乎,但是希望妳也别忘了,妳是专属于我的王家侍女。」

    听舒尔这么一说,卡洛塔双手捂着嘴巴发出哽咽,宛如从自己所背负的宿命中得到解放,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放松。

    田野的花朵就算被雨水打湿,仍然一样娇媚。

    舒尔与卡洛塔之间的羁绊,没有容许玲介入的余地,这个事实让玲感到些微的嫉妒。

    「你真蠢,在这种状况下,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跑回来。」

    乔邦瞇起头巾下的三角眼,他的态度就像是看见逃走的猎物又回来自投罗网一样,始终笑个不停。

    「我也不想回来,但既然事关未婚妻与童年玩伴的性命,那我也别无选择。如果换成是你,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吧。」

    「愚蠢。你只不过是个抛弃国王立场、选择私心而忘记自身责任的人罢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的行动就不是出自于私念吗?我记得密探集团什么的,应该是为了亚克而存在的组织吧?」

    「住口!吾等一百八十年来的悲愿,岂是你能够了解的?」

    「悲愿?哈哈!那不终究也只是怨恨吗?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私心呢。」

    「不是!」

    「我甚至可以断言,如果你换成我的立场,一定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,绝对。」

    见乔邦无言以对以对,舒尔竟然主动朝对方走近。

    别说是近卫兵,舒尔手中就连自卫的武器都没有。

    「不行,舒尔你、一定要逃走,绝不能」

    「抱歉,莉朵妮公主,还有卡洛塔。这是我选择的道路,我已经不愿再像以前一样扮演虚假的自己,苟且偷生地活下去了。」

    舒尔带着豪放的笑容说完后,用双眼直视着乔邦。

    「我虽然是这副模样,好歹也算是一国之王。既然要将性命交给你,希望你也能拿出相对的代价。」

    「你要什么代价?」

    「我希望你能确保这两人的性命安全。」

    见舒尔态度泰然地说道,乔邦轻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「你真是个有趣的男人,我实在很想看在你的份上同意你的要求。但遗憾的是,我不能放过莉朵妮公主,这个女人是我们密探集团的仇人,不过相对的,我就给天都所有居民一条生路吧。」

    「给天都所有居民一条生路?」

    「听清楚了,舒尔王,这座天都将会因为累积在瑞鸟气脉中的天然气,于天亮前被炸毁,尽管时间已经所剩不多,劝你还是早点让天都居民避难得好。」

    「天都会被炸毁」

    舒尔皱紧了眉头。天都是莱比奴的象征,得知天都即将被炸毁,就算是舒尔也不禁感到无言,但这样的反应也只出现极短的瞬间。

    「哼!竟然想到要破坏天都,真是令人佩服。你既然想波及莉朵妮公主,最好也要有所觉悟,毕竟这个公主身边,可是有个不怕死的傻瓜家臣呢,你事后肯定会很凄惨吧。」

    「不怕死的傻瓜家臣?」

    虽然乔邦听不懂舒尔指的是谁,但玲明白舒尔说的是堤欧。

    在玲麻痹的身体底部,心脏传来激烈的跳动。

    没错,还有堤欧在。

    那个自己前往天都时,舍命保护自己的堤欧那个自己应该要最信赖、却没能彻底信赖的他。我刚才竟然还想做出咬舌自尽的傻事,要是做了那种事,堤欧想必会很生气吧。

    玲举起颤抖的手臂,伸手握住胸口的鸟笛,光是想到堤欧的事,玲的身体便涌出力量。堤欧一定能平安逃出科古,赶来帮助自己才对,他一定会守护天都的。

    所以只要堤欧还没放弃,自己就绝对不能放弃。

    玲在下定决心的同时,玻璃破碎的巨响也撼动了众人的鼓膜。

    两只巨鸟撞破了房间的窗户,冲进了天牛之间。

    是天帝艾巴隆的葛挖夏,和暴君奥塔维欧的艾斯帕达!

    这两人都是被视为舒尔王匕首之国定竞鸟骑手,他们赶回来了。

    「舒尔陛下,您没事吧!」

    两人在开口的同时,也驱使巨鸟企图救人。

    然而,乔邦的动作比他们早了一步。

    乔邦用手刀击向舒尔王的颈部,他扛起昏迷的舒尔之后,将动弹不得的玲扛在另一边的肩上,旅立刻夺门奔向走廊。

    「舒尔陛下!莉朵妮公主!」

    卡洛塔沉痛的呼喊在乔邦身后回荡。

    7

    失去光亮的天都笼罩在一片喧闹之中。

    天亮之前天都将会爆炸在这项消息发布的同时,也对全部居民下达了避难命令。

    因为这个缘故,虽然距离日出仍有一段时间,街上却满是匆忙逃窜的居民。

    只有少数民众能骑乘巨鸟逃离天都,多达十五万人的天都居民几乎都没有巨鸟,只能选择用自己的双脚、沿着天都侧壁的壁道离开,或是束手无策地等待救援。

    尽管已经动员了天都警察及国军骑鸟兵团的闇夜鹰,但要将所有住民运出天都,救援的数量却缺乏到绝望的地步。

    拥有一千一百年历史的莱比奴天都,正被前所未有的事态撼动。

    艾巴隆骑若巨鸟飞在宫殿上空,同时看着眼下城镇的情况。

    在一旁穿着花俏骑鸟服的奥塔维欧,则用中性的声音说道:

    「真是的,这样子我们根本就无法出手嘛!」

    奥塔维欧的视线彼端是大圣堂。那是一座与本宫殿此邻而建、豪华绚烂的巨大建筑,在大圣堂蛋型的屋顶顶部绑着一个男子。

    他是莱比奴的国王舒尔-莱比奴。

    国十在做为装饰的尖塔上被绳索绑住的模样,在大量油灯的照耀下,于黑夜中浮现。

    而在舒尔王身边,则有两名手持利刃的男子,毫不松懈地站在一旁。

    大圣堂周围还有多数应该是三叉羽幽灵同伙的巨鸟,靠着夜色牵制菩天都警察及天都近卫兵团的巨鸟。

    碰到这种状况,就算是艾巴隆也难以靠近。留在天都的所有国定竞鸟骑手,也全都难掩焦躁地静观事态会如何演变。

    艾巴隆紧咬着嘴唇,咒骂自己的粗心。

    都怪自己轻率地被人诱出,和奥塔维欧一起离开天都。因为这样的疏怱,才让三叉羽幽灵得以侵入本宫殿,成功地绑架舒尔王。

    虽然两人随后找到三叉羽幽灵,最后还是让他溜走了,并日还以舒尔王为人质固守在大圣堂。

    紧接着三叉羽幽灵发出了天都将遭破坏的声明,使天都陷入空前的混乱。在演变成这样的胶着状态后,又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「奥塔维欧,距离日出还有多久?」

    「最多再半小时吧。既然他们说天都在日出之前就会爆炸,那应该剩下了多少时间。要冒险采取行动吗?」

    「不行,还个是时候。比起这个,瑞鸟的气脉那边进行得如何了?」

    「就日前来看,那里也没什么希望。因为瑞鸟气脉的存在本身一直是秘密,就算说要排出累积在那里的天然气,也没有人知道方法。」

    连对我们这些国定竞鸟骑手都必须保密的瑞鸟气脉,三叉羽幽灵又是怎么知道的?

    那些人声称自己是奉亚克国命令行动的单命军事组织,扬言要杀害莱比奴王并破坏天都,可是却没有提到他们那么做的目的。

    舒尔王一旦死亡,莱比奴王家的血脉就会断绝。就现在莱比奴的国情,到时肯定为演变成内乱,军队很可能会因此失控,并举兵攻入亚克吧。

    虽然他们自称是受亚克国的命令而行动,但是对小国亚克来说,这么做应该一点利益都没有才对。

    「三叉羽幽灵也和失踪的莉朵妮公主在一起。奥塔维欧,这点你怎么看?」

    「怎么看?那个高个子幽灵不是把公主扛在肩上吗?那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对待自国公主的态度,更何况,我实在不认为那个莉朵妮公主,会和那些想爆破天都的家伙是同伙。」

    「也就是说,三叉羽幽灵说他们是奉亚克国之命行动的革命组织,那种声明是骗人的吗?」

    「那还用说?」

    艾巴隆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。三叉羽幽灵肯定不是奉亚克国的命令行动,而是对亚克国怀有怨念的人,也可能是在莱比奴与亚克国相争时,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。

    无论事实为何,莉朵妮公主必定也在大圣堂内被对方当成人质。

    一定要阻止天都遭到破坏,并救出舒尔王与莉朵妮公主。

    艾巴隆明白这一点,现在却束手无策。

    「对了,艾巴隆,那小子上哪儿去啦?」

    「你说哪个小子?」

    「就是那个眼神凶恶的矮冬瓜啊。要是他在的话,还可以不被三叉羽幽灵那边的人发现并救出舒尔陛下。」

    「眼神凶恶的矮冬瓜啊」

    对了,还留有这张王牌。

    虽然听说在近一个月前,那家伙为了寻找莉朵妮公主而一起行踪不明,但既然莉朵妮公主出现在这里,说不定他也

    艾巴隆专心朝天空四处观看。现在天色仍笼罩在一片黑暗中,不过在乌云之间,已经可瞥见微弱的星光。

    在群星之中,说不定还存有渺小的希望。

    艾巴隆下定决心。

    决定将一切都赌在那个希望上。

    「奥塔维欧,集合所有国定竞鸟骑手,要所有人做好随时都能出动解救舒尔王的准备。」

    「没问题。」

    8

    堤欧将布莉莎载在自己身后,和缪维尔一起在天都宫殿的止上方飞行。

    眼下的天都并没有以往明亮,看起来宛如是一团漆黑的岩块,轮廓融入溪谷当中。

    这是他们逃离科古后的第四天了。

    虽然去程花费了五天,但回程的时间却缩短了一天,理由是在暴风谷上空与他们会合的里贝尔达拉。

    他们让里贝尔达拉飞在前方减低风阻,这样不仅能够让缪维尔保留体力,也缩短了回程的时间,世界最快巨鸟的称号,果然不是浪得虚名。

    在长途跋涉后筋疲力尽的里贝尔达拉,则在日落之前先飞到其它溪谷中休息。

    现在,堤欧等人才刚抵达天都上空。

    「虽然暗得看不清楚,但天都的居民似乎正急着逃跑,而且刚才路上见到的骑鸟士,也提到天都即将发生气爆之类的灾难。看来妳老哥这次把事情闹大了。」

    堤欧察觉身后的布莉莎消沉了下去,她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为三叉羽幽灵的妹妹,所以感到羞愧吧。

    「也罢,反正天都警察和近卫兵团都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,那边就交给他们吧。现在的问题是玲。」

    在这片混乱当中,要找出玲的所在实在困难,不过堤欧就先前观察的结果,已经大致掌握了状况。

    在建于本宫殿旁的大圣堂上空,有看似密探集团的巨鸟群在飞行。

    大批天都警察及各个部队的巨鸟,都围绕在周围。

    最重要的是,在人圣堂顶端的尖塔上,绑若一名堤欧熟悉的男子。

    堤欧不会认错,那名男子就是莱比奴国的最高权力者舒尔-莱比奴国王。由于舒尔王像是被刻意突显般地置于油灯的照明中,因此视力良好的堤欧能清楚认出他的面孔。

    「看来妳老哥把国王当成人质,固守在大圣堂内了。大概是潜入宫殿时还好,但中途却被发现而丧失了退路吧。没想到他还挺粗心的,要是天都崩坏,他们自己也得升天啦。」

    『先别管那些了,动作快!要爆炸了、要爆炸了!』

    布莉莎在堤欧背上这么写道。尽管对堤欧而旨,对方是可恨的三叉羽幽灵,但对布莉莎来说,那人却是自己唯一的哥哥,堤欧也能体会她焦急的心情。

    在返回天都的路上,堤欧和布莉莎聊了许多事。

    也因此消除了堤欧对布莉莎所抱持的种种疑虑。

    若是撷取对话小的重点,大致是这样:

    「布莉莎,妳也怨恨背叛密探集团的亚克和玲吗?」

    『如果说不恨,那是骗人的。因为爸爸跟妈妈一直梦想着有天能返回亚克,最后却抱着那样的期盼死在阴暗的科古中。可是哥哥想做的事是否定对的,却让我感到很迷惘,我不知道把莱比奴的人也卷进对亚克的复仇之中好不好。』

    「那么,妳又为什么要来天都?」

    『因为头目要我这么做。他要我和哥哥一起前往天都,并用自己的眼睛确认。头目说如果到时我觉得哥哥错了,就要阻止他,所以我才硬是跟了过来。哥哥在天都要绑架贵族时,都会让艾洛载我飞到空中,要我等他回来。』

    「艾洛?」

    『就是哥哥那只大刀燕的名字。哥哥带艾洛去绑架第五名贵族时,有两个骑着巨鸟的人从后面追了上来,是两个飞得很快的人。后来哥哥决定不再逃跑,要停下来战斗,所以让我从巨鸟上下来,那名贵族因为被绑在骑座上,所以才没时间放他下来。』

    「原来如此。结果艾巴隆先生和奥塔维欧被他击坠,而葛拉夏就这样落在妳头上吗?」

    『是的。』

    「结果妳被人送到天都宫廷医院、在那里醒来,会说自己失去记忆,是临时想到的吗?」

    『嗯。因为我一醒来,就发现自己在宫殿内,我以为自己被人抓住』

    「那么,为什么妳不立刻逃跑?当时大家都以为妳是三叉羽幽灵的被害者,如果妳想逃走的话,应该有办法逃走才对吧?」

    「这也许是不好机会,我当时是这样想的。因为哥哥说过他要找出藏在天都某处的瑞鸟气脉,所以我想在宫殿里可能就会找到。』

    「后来我和玲他们就出现了吧。」

    『对。只是我当时没想到玲竟然会是亚克的公主,而凡玲还带我去了我们在找的瑞鸟气脉,还见到那个叫做胡格的人,所以当哥哥到医院救我时,我就把记着这些事情的纸条交给了他。』

    「当时妳没有想要逃走吗?妳哥来了,瑞鸟的气脉也找到了,应该不需要再留在宫廷医院了吧?」

    『当时我希望能再多调查一点,而且我不知道什么原因,就是希望能再待在那个地方一阵子。可是,当玲和哥哥交手的时候,我就发现了,我发现玲可能是莉朵妮公主,因为玲的踢腿和哥哥的一样,那是只有我族的同伴,以及亚克王室的人才会的踢技。』

    「什么!?怪不得玲踢人会那么厉害」

    『所以,我想多知道一些有关玲的事情。哥哥说莉朵妮公主是族人的仇人,可是,玲不但为我做料理,还不借舍弃性命也不让我被哥哥带走,这样的人真的是我们的仇人吗?。我无法们信那种说法,但是我也想过,那说不定只是表面功夫,玲说不定是个很可恶的人,她是抛弃我们的